第243章 无缘的嫁妆

    掌柜的又徐徐打开第二层，第二层却是整整齐齐摆着婚嫁九宝。
    俗世民间有嫁女儿配九宝风俗，所谓九宝便是：都斗：寓女儿嫁去后也能丰衣足食；镜子：寓新娘的姿容秀丽，纵使时光流逝依然花容月貌；如意秤：寓女儿嫁人后生活称心如意，夫妻如意同心；算盘：寓夫妇广茂财源；尺子：寓女子嫁人后百子千孙；剪刀：寓新娘婚后绫罗绸缎、前程锦绣；梳子：寓“结发”之意，尤白首相庄；绣花鞋：寓在花繁锦绣的夸姣岁月中白头偕老；压钱箱：借以示女方家境富裕。
    而这第二层却是齐齐赞赞摆着这九件物件，却都是足金所铸，个头不大，却也不小，每一只都有半个巴掌大，却是金灿灿放了整整一层。良素细看时，却见每一件都精美至极，那小小的都斗不过巴掌大小，却是玲珑精巧，上刻着一个精致的“米”字，上大下小，便连仿制的藤编纹路都栩栩如生。
    掌柜的再徐徐拉开了最后一层，这最后一层却放着女子装扮之物，一应各色梳子并挑心篦子都有，只这一套物件与以往见过的不同，竟也俱是足金所制，每一柄梳子上俱雕刻着一龙一凤，取意龙凤相偕共白首之意。
    这样一箱子的东西，便是不说用了多少金子，只看这规制便不是寻常人家用得的。
    良素有些意外地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却是拱手道：“这套东西小老儿收在手里几十年了，原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家祖上亦是封侯拜相的人家，只到小老儿这里已然没落。”
    这老头儿倒精，竟看出了良素的疑惑。
    良素却道：“既是祖上传下的东西，如何今儿拿出来了？”
    那掌柜的又一拱手道：“姑娘有所不知，来我这里买东西的仙家多是买些简单的钗环，仙家们倒是不喜热闹，独姑娘您甫一进来便说要最好的东西，却是小老儿第一回见，如今我家小儿亦修了魔道，他也不要这些个了，小老儿想着，若是姑娘喜欢，不若换了灵石与我家小儿修魔之用。”
    原来却是如此，怪道这处不收金银却收灵石，原来也有人修魔。
    良素听了这话便没有再多想，心中又有些喜欢这套东西，便问道：“却不知掌柜的什么价卖？”
    “5万上等灵石。”掌柜的说道，依旧是低眉顺眼，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倒是不贵，不过若是良素自己是拿不出这笔灵石的，若是挂银生越的帐那就不一样了。
    当即良素便点头了，道：“光明左使银生越你可知晓？”
    “自然知晓左使大人，且小老儿也知晓姑娘是谁。”
    “既然如此，灵石你知道要找谁要吧？”
    “小老儿省得。”
    如此良素便喜滋滋地拎了这一只硕大的描金乌木箱子出了大福居，便晃荡到了一处当铺前，良素老早便逛明白了，这玉门城中的当铺什么都收，且收了东西还能自己选要灵石或要金银，只不过要灵石的话便要再打个折扣，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强，用银生越的灵石买来的东西，再换了灵石，这买卖怎么做都不亏。良素亦想过买些修魔之人用的东西去当了还钱，然，到底说不过去，不似这般寻常首饰，买了玩腻了当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如此良素出了大福居的大门，便寻了一处当铺进去。
    良素将那描金乌木箱子放在当铺的七尺高台上，立时有掌柜的来看，掌柜的拉开箱子，竟是眼前亦是一惊。当铺掌柜，又是玉门城中的当铺掌柜，多少法器法宝都见过，寻常俗世之物更是不入眼，竟也瞧着这箱子里的东西炸了眼。
    那掌柜的看了良素一眼，又细细看了那箱子里的东西，却是道：“姑娘，您活当还是死当？”
    良素一愣，她没有当过东西，却不知还有活当死当之分。
    那掌柜的便道：“活当以后还能来赎，若是死当就……”
    良素听明白了，再看那箱子里的凤冠九宝并梳具，忽地生出舍不得的心思，这般精美这般完整的一套嫁妆，怕是别处再寻不到了，且这龙凤白首之意怕是别处也没有。
    然下一刻，良素忽觉得有些想笑自己，这样的东西旁的女子恐用得上，自己怕是用不上的。自己这一生修行，哪里还想这些？想到此处，却是手一挥道：“死当。”
    那掌柜的一愣，道：“姑娘可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姑娘要灵石还是金银？”
    “灵石。”
    “好，头面一套，当灵石5千。”
    “等等，你说多少？”
    “5千啊。”
    “你打劫的啊？”
    良素一听当灵石5千立时不干了，自己可是花了5万灵石买来的，不过走了两步，就变成了5千？虽用的银生越的灵石，但败家不是这么败的。
    “姑娘，你怕是鲜少当东西，这当东西本就是折本的买卖，您当到我们这儿的东西就是这个价儿了，再说，您这既不是法宝也不是法器，不过是俗世的金银，能给您换成灵石就不错了。”那掌柜的倒是耐心挺好，给良素细细解释道。
    良素听了掌柜的这般解释，方知晓原来这当铺就是这个规矩，且人家说得不错，自己这东西原就不是法器法宝，要当灵石，自然是要折本的。
    良素还是有些肉疼，替银生越肉疼。
    良素只得点点头，道：“好吧，那就5千罢。”
    那掌柜的一听，这才眉笑颜开道，“既这么着，我便给姑娘写当票了。”
    过不得片刻，良素便见到那乌木描金箱子便被那掌柜的收进去了，递过来5千灵石并一张当票。良素取了灵石收了，又细看了那当票一眼，却见上面写着“出当不赎”，这大约就是那死当的意思了。
    良素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乌木描金箱子，脑子里用力想了想那一套这辈子仅看了一眼的凤冠嫁妆，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此生无缘穿戴了罢。
    良素当了那套凤冠，心中却莫名有了怅然若失的情绪，便回了银生越那宅子里一个人喝酒，便是这般喝到月上东山，几时醉的，不记得了，最后只见到一弯新月，良素举了杯子道：“娘亲，你在哪儿，我几时能寻到你？”
    此生矢志修仙，只为早日能入天界寻找娘亲，不谈男女之情，不恋红尘世事，在这条道上艰险也罢、坎坷也罢，良素都愿生受了，只月冷风清的时节，心中却生出无处安放的清冷孤独。
    只月儿不答良素的话，任由良素举杯相邀，对影成三人。
    咦？怎么新月上有张脸？这脸真好看，眉眼弯弯若女子一般，还有那一头的银发，比这一弯新月更皎洁若雪……
    再后来，良素不记得了，待醒来之时，却是躺在自己房中，窗外已然鱼露白，新月只余下一点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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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