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莫大夫

        “哎，这孩子，溺水的时间太长，已经没法救治了。老夫也是无能为力。”莫大夫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孩子的家人，也是一脸抱歉。
那孩子跟着一帮大孩子去县城郊外的青草湖湖边玩耍，不小心掉在了湖里，等到被人救上来了，却是呼吸脉搏全无了。
他家人不死心，还非要再送到莫大夫那里来一下，却到底还是得到了一个抱歉的答复。
“哎呀，这孩子没了，让我可怎么活啊！”孩子的母亲哭的呼天抢地，悲怆难忍。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莫大夫道歉了，他们一行人也只能无功而返。
看到他们悲悲切切地走，莫大夫尽管看透了生离死别，到底还是心头不适。
他忍不住走出了自家医馆的大门，想着透透气，舒解舒解。
却冷不防听到自家的一个小学徒跟个乡下郎中模样的人起了争执。
“溺水而亡的人不控水还能有救？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吧？我说，你一个乡下郎中，能懂了什么？居然就在那里胡言乱语？你是不是收了什么人的黑心钱，故意过来捣乱的？”小学徒对莫大夫是一向顶礼膜拜的，根本就容不下其他人质疑自家师父的医术。
所以他这一篇话说的又快又急。
“哼，小孩子，跟你说不清楚！我们村那个溺水被救活的孩子我可是亲眼所见！你还别不信！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以为就你们家莫大夫是天下第一！”孙郎中被个小学徒怼了，也有些激动。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明明说的是实话，那孩子只要抢救的及时，肯定可以活过来。这小学徒居然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冲过来质问他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说的好啊！”莫大夫听到他们的争执，倒是也并不生气。
这医术之道，精深博大，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已经登峰造极了。所以，对于孙郎中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倒是也颇为赞同。
看到莫大夫，跟孙郎中争执的学徒脸色顿时变了：“师父，您，您怎么出来了？这人满口胡言乱语，您别往心里去！”
孙郎中也识得莫大夫，因此看到他，也很有些不好意思：“莫先生……我，我真的没有骗人！”
莫大夫对他们摆摆手，淡淡一笑道：“争执无益。你们不必争执。来，你，对了，就是你，把你刚刚说的事情再跟我好好儿说一遍如何？这救人的事情，可不能有一点儿传谣和马虎！”
他看着孙郎中，示意他把自己刚才说的再说上一遍。
孙郎中一阵紧张，但是想到他确实看到了竹青救人，就把他当日所见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随着他说的越详细深入，莫大夫的脸色却是越发认真凝重。
“依你所言，这人即便没有了呼吸脉搏，只要抢救得法，还是可以重获新生？若是这神技果然存于世间，作为医者，倒是不能不知！你说那神技极有可能是你们平安镇的那个钱秉仁钱大夫所创？老夫之前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孙郎中点头：“确实如此，莫先生。我们村上的那个小丫头，也就是前一阵子被县衙嘉奖的那个，她亲自施救，然后亲口说的！”
他说起竹青，还是很有些与有荣焉。毕竟，这受到县里嘉奖的姑娘，整个常山县也只有他们翠竹村有。
“哦？那个小丫头？老夫倒是也有些印象。老夫记得，她还曾经用过一种秘法，叫什么海氏他救法救了周老太太。并且，她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还用芦苇管直接给周老太太吸净了喉咙里的浓痰。这丫头不简单呐！”说起竹青，莫大夫对她倒是也印象很好。
“嗯，青丫确实很不错！就是她最近似乎不怎么走运，昨天去了一趟平安镇，居然又被人拿剪子戳破了手臂。”孙郎中对于竹青，似乎也一直颇为关注。
“哦？那姑娘伤的可重？”莫大夫听了也不由得紧张。
“老夫还打算去找她好好问一问那救人之术呢！”对于孙郎中说钱秉仁创了救人之术一说，莫大夫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同在常山县这么多年，钱秉仁的医术几斤几两，他早就心里有数了。
而且，他和竹青有过接触，所以，凭直觉，他觉得那救人之术肯定还是竹青掌握的。不过，不知道竹青是出于什么顾忌，把这事推到了钱秉仁的身上。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人说起。”孙郎中也有些奇怪莫大夫的做法，他觉得莫大夫直接去找钱大夫岂不是更好？然后他又自作聪明地认为，大概是莫大夫不好意思去向钱大夫低头。
“童儿，你回去吩咐一声，给我备个马车，我要去一趟翠竹村，了解一下详情。”莫大夫的脾气向来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要走的。
“是，师父！”那学徒对于莫大夫的吩咐，自然不敢有半点违拗。
“对了，我那治疗创伤止血的活血生肌散，你也给我准备好了。”莫大夫想到竹青受了伤，肯定需要用得到。
“师父，那活血生肌散可是很贵的……”学徒听说莫大夫居然打算将活血生肌散相赠，不由惊讶。
“区区小事，值得什么？”莫大夫的脸沉了下来。
“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济世救人，不可以盯着那些钱财俗物！医者若是想要求财，那就不配行医了！”
学徒被他说的低下头，呐呐不敢言。
“莫大夫，您要去翠竹村吗？小可不才，愿意为您带路！小可正是翠竹村人！”听说莫大夫要亲自去翠竹村，孙郎中忍不住毛遂自荐，自愿给他带路。
他也很是崇拜莫大夫的医术和人品，所以想着尽量跟他老人家套个近乎，结个善缘。
竹青和王氏赶到县城，好不容易打听了莫大夫家。待她们赶到莫大夫的医馆的时候，却被告知莫大夫已经出门去了！
接待她们的童子听说她们是从翠竹村来的，忍不住一脸好奇的向他们打听：“听说你们村上有个小姑娘，她有起死回生之术，不光救过周老太太，还救活了一个溺水的孩子。可是真有此事？”
竹青和王氏听了也忍不住奇怪，这童子怎么当着她们的面打听起了竹青了？
于是也忍不住问他：“有倒是有这么个人，只是你怎么会知道啊？”
“我们师父就是去找她去了。听说她会一种起死回生之术，我师傅特意上门去向她请教呢！”那童子说道。
“哎，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会的是不是真的？这世上要是真的有这样的医术，那姑娘岂不是仙人了？”对于孙郎中说的话，那童子并不怎么相信。
不过碍于师父那么看重，他到底不敢出口诋毁。
听那童子说什么起死回生之术，竹青忍不住皱眉。
她用心肺复苏术救了元宝的事情，看来到底还是传扬开来了。
只是当时她说的是跟着钱大夫学的，这莫大夫怎么居然还是认定了她呢？
而且这老大夫还这么性急，这下子弄的两边都要走空了。
“哦，那既然莫大夫不在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竹青对着那童子挥挥手，便打算跟王氏离开了。
“青丫，青丫，你们怎么来了？”孙郎中和莫大夫走出去了一段，莫大夫忽然想起来竹青有个病弱的弟弟，打算再给他带点上次给她的那个调理的药丸，所以孙郎中便自告奋勇回头来帮他取了。
谁知道他刚到这儿，居然就遇到了竹青，登时喜出望外。
“孙郎中，我们青丫手臂受伤了，想着让莫大夫给好好看一看！”王氏连忙对孙郎中说道。
她觉得在县城遇到个本乡本土的人不容易，所以看到孙郎中，觉得特别亲切。
而孙郎中看到她们，却是更加高兴：“行，你们就在这里别走！莫大夫还没有走远，我马上去给你们把他找回来！”
他说着对那童子说道：“你师父要找的姑娘，就是她！你还是赶紧先让她进你们医馆坐下吧！”
那童子一脸不可置信。他看了看竹青，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姑娘罢了，她居然会那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不过再怎么样，她也是师父看重，并且打算亲自前去拜访的人，自己到底也不能怠慢了她。
于是便对着竹青笑道：“哎呀，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姑娘，你怎么就不跟我直说呢！快快请进，我这就去给你泡茶。”
竹青看着这个小滑头，忍不住想笑。
“没事，不知者不怪。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求医的。小哥不要怪罪我之前隐瞒不说才对。”竹青也跟他打太极。
他们说着话，便跟着那童子一起进了莫大夫的医馆。
不同于钱大夫那回春堂极尽气派为能事的装饰。莫大夫的这座医馆，却是朴实无华的很。
竹青和王氏跟着那童子在一间屋子里坐定，须臾，那童子便给她们送了热热的茶水上来。
“你们先喝茶，想来我师父很快就会回来了！这是我师父特制的药茶，这夏日里喝可以生津止渴。”
竹青喝了一口，果然那茶味道独特，虽然不苦，但是喝了人确实觉得舌底生津。不由暗暗佩服这位莫大夫。
“孙姑娘来了？人在哪里？”她们坐下了没多久，就听到了莫大夫的声音。
看来他是知道了消息，很快就赶过来了。
“师父，我让她们先在候诊室里等着了。”那童子过来了。
“孙姑娘，我师傅回来了。你跟我来吧！”他说着头前带路。
竹青和王氏跟着他起身往外走，却正好遇到莫大夫也在往这边走过来。
看到竹青，莫大夫眼睛一亮：“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竹青也对他一笑，随即施礼：“见过莫大夫！”
“丫头，你这手受伤了？”他看到竹青左臂的伤，当先问道。
“嗯，被剪刀刺伤的。我自行包扎了下，我娘不放心，非要让我给您看一下。”竹青说着有些无奈。
“哦，可以，可以！让我好好看一看！”莫大夫说着示意竹青把伤口给他看看。
他亲自动手，检查了竹青的伤势，随后眉头紧皱：“这伤势挺深啊！丫头，你这个伤口可曾用烈酒洗过？最好要用烈酒洗一洗！不然怕是要受风！”
莫大夫的话，让竹青有些震惊。原来这个时代的人，已经知道酒精消毒了吗？
“我用烈酒洗过了。”竹青点头。然后问道：“先生，这受风之说是什么意思？”
莫大夫说道：“那妇人生产之际，若是不注意清洗剪刀之类的东西，极有可能会得产后风，而且这产后风不光是母亲会得，婴儿也会得，一不注意就是两条性命。老夫一生行医多年，见的多了，所以才有些经验。丫头你这伤口很深，又是被剪刀刺伤，还是要注意受风。”
竹青点头，这莫大夫果然不愧是医术精湛，对于医道，研究的很是深入。
“老先生，那我这个，除了用烈酒洗，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竹青忍不住好奇，她想问问莫先生，他对处置预防破伤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这个，重在预防。产后风若是发作，往往大罗金仙也难救了。”莫先生忍不住皱眉。
王氏之前尽管已经听竹青说过一遍破伤风的情况，现在听莫先生再讲一遍，她还是忍不住害怕。
“莫先生，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青丫，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对着莫先生祈求道。
莫先生仔细问了竹青处置伤口的情况，却是点头赞叹：“丫头，你这处置的很不错了！老夫就是要给你治疗，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不过，老夫可以给你用一点活血生肌散，帮助你伤口愈合。”
“多谢老先生！”竹青对他一笑。
这个老先生，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大夫。他跟自己在现代的那个老主任，实在是很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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