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关机

        “思路混乱，是你当局者迷，正常。”沈老板语气渐缓。
确实当局者迷的尤劲，随着沈老板轻叹了一声。
“别唉了......你现在，回过头再去找那小子。”
“倒不用找，我是在等着他从洗手间回来。”
沈老板“嗯”了一声，又吩咐道：“接下去，你不要在那些旧事上和他兜圈子，直接说清楚，当下找他是要做什么、怎么做......他认不认旧账无所谓，只要后面配合你的行动就好。”
算是被沈老板帮着理清思路的尤劲，轻声答了个“是”。
随后，电话便被挂断。
又独坐了一阵，尤劲忽然觉得不对：小小这一去洗手间，已然有了二十分钟......
他皱眉思忖数秒，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小小先前离身时出的那扇后门疾步走去。
刚推开门，只听背后一声略显刺耳的“先生”。
回头一看，见一服务员，正端着一种隐藏不住鄙夷的假恭敬：“先生，单还没买呢。”
尤劲没工夫解释自己并不是要逃单，他从钱包里抽出只多不少的两百块递到了服务员手中，扭头就走。
且听服务员又喊了声“稍等”，面对尤劲的回过头来的不耐烦表情，她快步走向了账台，将两张钞票塞进了验钞机。
嚓嚓两下顺利过验的响动传来，尤劲再也不理其它招呼，快步离去。
找进洗手间，却见几间“包厢”和“大厅”，全都无人。
尤劲空绕了一圈，而后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冷声默念：“好啊，尿遁这么古老的招术，都用上了。”
五分钟后，尤劲又扑到了劲享的办公室。
一进门，他见小小并不在工位上，便想问一声旁人。
但听舒芙“咦”了一声：“尤老板，我家小小人呢？”
显然，小小并未回到过此处。
于是，尤劲本来想问的，已不必再问。
愣神片刻后，迎着舒芙的询问目光，尤劲不动声色地回道：“问我人呢......自己打电话问啊。”
舒芙不太高兴地拨出小小的号码，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她便愈显不快：“怎么关机了？”
尤劲一听，眼角抽了几下，而后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笑声，阴沉中透着一丝喜意，听来颇觉诡异，引得办公室中其他人都看向无端发笑的尤老板。
舒芙端着想要追问的架势，亦因尤劲这不太正常的反应，而一时愣神。
“关机，关机......”尤劲维持笑意絮叨着，瞳孔却一下收紧，“关机，就对了。”
差不多半小时前，小小摆出一副最合理的不知情者反应，令得尤劲不禁自问推断是否有误，而没了方寸。
然借去洗手间之词一去不回，顿时就让小小的行为失去了合理性。
眼前，他不但没回该回的办公室，还掐断了旁人找到他的联系手段......这，已是完全的异常行为。
这节点，尤劲不怕异常，就怕合理。
如此，小小要么是被绑了票，要么就是自己存心要躲。
尤劲会想到的“绑票”案犯，自不是常人，而是想要阻止回溯再生的“敌对势力”。
但依沈老板的讲法，小小这个“第三人”的存在事实，并不在对手的已知范围......按理，暂时应当不存在类似妖魔鬼怪的东西去找小小的麻烦。
所以，眼前小小这忽然失踪，只能是自导自演。
其中动机，亦只能是......他其实在半小时前的餐桌上，已然听懂了尤劲的话，且被真切触到心境。
尤劲能笑得出来，是因他怎么想，都不觉得小小会纠结于实际已不存在的“往事”，而一直躲下去。
玩失踪，无非是为缓冲一下第一时间直面旧事的尴尬。
咯咯诡笑间，尤劲是越来越心如明镜。
而一旁的舒芙，头上问号却是越来越大：“那个......他人呢？”
尤劲稍稍压下笑劲，暂且如实答道：“跟我谈了点事情，然后一个人走了。”
一个人走，很正常。
把手机都关了，多少让舒芙感到不安。
不需要直觉，她也能估到，问题一定出在之前谈的事情上：“尤老板，你前面......和他谈什么了？”
尤劲不可能将原委告知舒芙，亦不愿纠缠，索性朝众人点点头，自顾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电梯间，刚按了下行键，就看到舒芙急匆匆跟了出来。
不等舒芙开口再问，尤劲主动给出答案：“谈的，当然就是你想进公司的事情。”
这说法，不但合乎情理，还很合乎舒芙的小九九。
她当即露出一丝讨好之意：“那么......算谈好了吗？”
“本来，我是不愿意的......”尤劲显出几分无奈，“但他说，你在温泉酒店......”
“神经！”舒芙听出苗头，骤然面色通红，“这跟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前面我们就说了，这里只缺小老板娘。”尤劲晃晃手指，“他既然跟我讲，你们在温泉酒店已经......那我就说，回来找你当面确认一下，问问你是不是事实意义上的小老板娘。”
“你们......”舒芙拿尤劲没办法，只能恨恨嘟囔，“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所以，他暂时是不敢回来了。”
笑言间，电梯门开，尤劲朝着故作愠怒的舒芙摆摆手，独自踏进了轿厢。
到地库，坐进车内，尤劲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一看，居然是小小的短讯：
劲哥，我跟我妈讲，陪你一起出差几天。你千万别找上门，以免弄得她以为出了什么事......
寥寥几行，只字未提尤劲真正关心之事。
再拨号，又是关机状态。
放下手机的尤劲，不但无一分懊恼，他长舒一口气之后，且显出了长久未见的神清气爽。
这条短讯在尤劲看来，等于是小小在亲口承认讨饶：劲哥，容我逃避几天。
几天，尤劲等得起。
这么多年，双方其实都在掩饰过往的尴尬，能有个几天作为缓冲，未必是坏事。
何况，方才逗弄舒芙的几句话间，尤劲亦从女孩的反应得以确认到：温泉之行，和小小之间发生过什么的，正是舒芙，完全不关谢芊芊的事。
这事实，虽于尤劲来讲无甚意义，却依然让他在豁然开朗的心情中，愈加舒畅了几分。
将车发动，本是继续向北，往家中方向行进。
可开了两条路口后，他一把方向调了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彩赞的地库入口。
小亭子里的老头，自是不认识尤劲此时开着的M5，语气生硬地喊了一声：“停满了！”
至车窗放下，尤劲探出脑袋后，老头立即换上了老相识的亲切微笑：“哦哟，尤总，换车啦？”
“朋友的车。”
说笑间，老头抬闸放行，且出亭小跑几步，移开两个小路障，将一直留给尤劲的那个车位空了出来。
当尤劲再次出现在彩赞大门前时，两位前台未经犹豫，便打开门禁，且双双起立喊了声“尤部长”。
走进办公区，再面对他人的招呼，尤部长的反应，亦比上两次轻松随意了许多。
再当他不经敲门，直接闯入总经理室时，李凝思抬头只说了个“你”字便收声，接着就不无心虚地避开目光......
可女孩转念一想，昨夜临别时，扯出谢芊芊这一出后，自己是端着负气而走的架势，而非落荒而逃。
此时，又何必心虚？
所以，李凝思重新迎上了对视，颇为漠然地问了句：“又怎么了？”
尤劲则笑呵呵地往沙发上一坐：“李总，讨杯水喝。”
李凝思点点头，而后埋身，显然是在办公桌底下拿什么东西。
而在起身的瞬间，她猛地一甩手，就将手中一支超迷你的进口瓶装水扔了出去，竟正中毫无防备的尤劲脑门！
“啊！！”
这声尖叫，且非被砸懵的尤劲发出，而是砸人的李凝思失声脱口。
李凝思的本意，只想吓尤劲一跳，并没想打中。
数秒后，办公室门被一把推开，田源、冯晓这几张老面孔闯入，又一次摆出了劝架的为难之色。
缓过痛劲，尤劲慢慢地在几人脸上扫视一圈，再看向了难掩尴尬的李凝思：“这些人是......公司新成立的保卫部？”
李凝思一时接不了话，冯晓先干咳一声：“尤部长，我们有话好好讲......”
尤劲人往沙发靠背上一仰，无奈且无辜地朝冯晓摊摊手。
冯晓几个，却只记得，片刻前的那声“啊”，实属“凄惨”......故而，他们的样子，明显并不认同尤劲的无辜。
尤劲翻个白眼，只能去看李凝思。
李凝思却注意到，尤劲挨砸的额头，已然红起了一块......
想要故作平静，女孩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随即，她赶紧用干咳压下笑意，姑且正色望向了几位“保卫部”的同事：“没事，你们出去吧。”
几人也是真尽责，听到指令，却并未立刻执行，还不甚放心地盯着尤劲。
尤劲都懒得跟再做解释，靠在沙发上很是小家子气地一别身子，彻底将后脑勺对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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