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冷却

        也就是此地回家远了些，否则这趟活动，应该散场了。
如果说，李凝思开头在烧柴火的争议中力挺姜耀琦，是令尤劲有种听到“狗都比你懂事”般的窝火感……那么，之后她与姜耀琦关于“管理天赋”的热络言谈，就像是挠着狗的下巴说：哎呀，你好聪明，好可爱呀……
尤劲忽然有些迷茫，迷茫自己为何会如此反应过激。
迷茫中，他只找到一个解释……占有欲？
这三个字，是重来之前，他在嘲笑一些看老婆太紧的男人时，常用的名词。
他一直觉得，说谁占有欲强，本是一种很委婉的说法。直白些来讲，这就是善妒，而善妒的根本，即是缺乏自信。
尤劲怎么也不认为区区一个姜耀琦，会撼动他的自信。
可是，既然还是自信着的，为何又会这般失态呢？
他想不通，也懒得再想。
抬眼看到被小小与刘熠合力阻拦着的姜耀琦，还在复读机似地连续叫嚣着“来啊”，尤劲却已在迷茫思绪中，忘了刚才自己是说了什么话，才让姜耀琦叫他“来啊”......
他就直勾勾地望着在不停跃动的姜耀琦，目光越来越显疲惫。
良久之后，尤劲忽然用着同样疲惫的声音，沉闷而落寞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太针对你了。”
站着拉拉扯扯的三个男生、一脸愠怒的莫倩、不知所措的宋清雅、以及面无表情的李凝思，此刻都是一怔。
他们都想不到今日莫名狂暴的尤劲，会在矛盾的沸点忽然冷却。
片刻后，身边的李凝思“哼”了一声，似乎在说：你总算意识到自己错了。
另两个女生、和正面拦住姜耀琦的刘熠，都明显舒了口气。
从背后勾挂着姜耀琦的小小，探头看向尤劲的神情，却很是讶异。只因以小小对尤劲的了解，他觉得尤劲在面对厌恶之人时，就算是错，也会一错到底。
之所以在背后扯着姜耀琦，小小本就是意图在真打起来后，能限制姜耀琦的手脚施展。
这会，站都没站起来的尤劲，居然说“对不起”，这剧情推进很是不符小小对尤劲这个人物的性格解读。
一直作势要冲到尤劲面前做个了断的姜耀琦，还怔怔地作了番分辨，以确认尤劲那句应是道歉的话，是否真是冲他所讲。
对视间，确定自己的身份，已从冲突一方变成被道歉的一方后，他便停下了肢体扭动。
之前作势上前时那种底气不足的紧张恐惧，随着场面的冷却而淡去，姜耀琦终于挤出了一丝笃定的冷笑：“对不起？你以为今天......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这句对不起，不但是为了今天......”尤劲的声音，越来越疲惫。
见尤劲已然完全不再是易燃易爆的状态，姜耀琦的嗓门，随着胆子大了起来：“我先跟你算算今天！以前的......”
“以前？谁跟你说以前？”尤劲话语中的倦意，转而被一种盛气凌人的嘲讽替代，“我要说的，是以后！”
说到这里，尤劲缓缓站起身，摆手示意想要阻拦的刘熠“别紧张”，两步顶到了姜耀琦的面前。
神经质似的抽搐表情中，尤劲接下来的话，咬牙切齿：“以后，你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就对不起你一次！”
说完，尤劲便死死地逼视着姜耀琦，直逼到姜耀琦错开对视。
然后，他又用着一种说不清是抱歉还是无奈的目光，扫视向众人。
与李凝思四目相交那一瞬，尤劲忽地瞳孔一收。
他本以为，李凝思此时必然没有好脸色，可他分明看到，李凝思的脸上，方才闪过了刹那的满意之色。
尽管在真正对视之时，那满意之色蓦然消失，李凝思也立即避开了对视......但确实有一刹那，李凝思的神情就像在说：你的表现很好。
问题是，女孩脸上稍纵即逝的讯息泄漏，若真能这样解读......那她今天一系列让人躁动的言行，就是在故意为之？
以尤劲对李凝思的认知，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李凝思会像只挑拨雄性纷争的心机母猴那样，故意搬弄是非，来满足旁观争斗的恶趣。
猜疑，不得解，亦不便问。
尤劲皱着眉，转向了小小，一甩头，做出个“走吧”的示意。
从木柴点火开始，小小就没觉得这是一场愉快的活动。
何况，从来时途中“勾搭”上宋清雅之后，小小已经满足。往后，是来日方长，仅仅今天的余下行程是否愉快，并不重要。
所以，小小没什么扫兴的感觉。不过，他并不甘心弄得像是与尤劲两人负气而走那样灰溜溜。
小小回以尤劲一个“知道了”的眼色之后，又把“走吧”的示意，传达给了宋清雅。
今天的宋清雅，是真听小小的话，她脸色很为难，脚步却无甚犹疑地靠近了小小。
而后，小小看向尤劲，眼睛往李凝思那边偏了一下，显然是在问尤劲：要叫她么？
今天搞得这样不欢而散，客观来说是怪尤劲过于狂躁，但小小的内心，终究是偏向尤劲的。
小小只觉得，以李凝思的心智，稍稍顾及一下尤劲，便不至于此。
所以，小小那“要叫她么”的眼神示意之中，多少有点对李凝思的怨气。其中意思就是：你要叫她，我帮你叫，不想叫她，我也不劝你。
再看到尤劲扭头就走，小小即拉着宋清雅，跟了上去。
可没走几步，尤劲居然在一张空着的烧烤桌边，又坐了下来......而后，他对着正好经过的老板招呼道：“拿两个一次性烤炉过来，有劳。”
小小于意外中，哑然失笑。
尤劲看看小小，也跟着笑道：“你和宋同学的第一次约会，总不能因为我，就这么半途而废吧？”
说到这里，尤劲又看了看宋清雅：“你说呢？”
宋清雅对尤劲，自然不似小小那样偏心，她还以尤劲的脸色，是怀有责怪的。
这份责怪，尤劲当然不会介意，他又怎会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失态。
人活一世，知错而执意为之、知善却不愿行之的情绪化行为，太多了。
尤劲不是圣人，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他放纵自己的情绪波动，但他还是会对被影响心情的无关人等抱有歉意。
可就在他想一本正经说些“不好意思”之类的话时，小小却忽然站了起来。
而后，小小就径直向着原先那桌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了李凝思坐凳背后：“李凝思，你过来一下。”
小小此时近似命令的口气，让李凝思愣神了数秒......只因以往小小对她讲话时，是典型小叔敬大嫂的调调。
李凝思也不回头，无甚语气地反问一句：“他叫你来的？”
“他也没腼腆到要我过来传话的程度。”小小的回话，亦无甚语气。
“那么，现在让我过去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现在不是让你过去，是请你借一步说话。”
李凝思回过头，略有疑惑地看了小小片刻，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十几步外的一棵树下，李凝思嗤笑一声刚想开口，却被小小抢先了：“今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李凝思一怔，“你的意思，今天这场闹剧，怪我不好？”
“不是怪你不好，是全都怪你。”小小一脸理所当然，“是，表面来看，你只是在各个节点，说了一些当时听着都很合乎情理的话......但是，他就是被你这些话给点着的......”
“小小，你们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样偏袒他吧？”李凝思的脸上，显出了浓浓的嘲讽之色，“你也说，我讲的都是合乎情理的话，他莫名其妙地发神经了，就全都怪我了？”
同样的嘲讽，也浮上了小小的脸：“李凝思，难道你说那些话前，真没想到他听了会发神经？”
李凝思维持着嘲讽之色，却没回话。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小小叹了口气，而后沉声道，“你敢说，你不是有意在逼到他发神经？”
李凝思不禁失笑：“小小，这么揣度我，不觉得是在自作聪明吗？”
“不是自作聪明，我只是旁观者清。”也不等李凝思回话，小小接着沉声道，“所以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既然已经把我认定为搬弄是非的人，我又何必回答你？”
小小笑了：“你不用回答我，等他气消了，不再当局者迷了，有的是本事逼问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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