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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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特调局召开新闻发布会, 公布此次事件来龙去脉, 当然只说了能够被大众所知的部分, 其中细节, 隐去不提。而对于从秘境内出来的众人修为皆有提升, 也只说是因为秘境内危险重重, 前期又有诸多妖鬼出没的缘由。珍宝之事，就此压下。
大家也都没怀疑，毕竟修士在试炼中晋级, 是常有的事。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能激发人的潜能，让修士们得到不一样的感悟。
此次发布会后, 归来的修士众人瞩目,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昆仑。因陆尧的本事，以及他手中握着的神秘师门力量, 昆仑本就已经称得上资源优渥, 如今更添了两位特高级天师, 全国哗然。一时风头无两。
陆尧选了个日子, 在家里办了个宴会。
一来是庆祝父母归来, 二来是这些日子想着法子前来旁敲侧击打探的人一大把, 实在让人烦不胜烦。不如办个宴会，把大家都请过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一次问个够, 免得同一句话，他们还得对不同的人说n遍。
或者是单纯只想来看看陆天照夫妻是否真晋级了特高级的，全都给我光明正大地一次看个够，省得老找各种理由，借着陆天照“老友”“同事”“战友”的身份来拜访。
这帖子也不拘是敌是友，京里不论是一流还是末流的玄门世家几乎都收到了。不仅如此，就连莫家都有。哦，再就是前几日才搬到京都来了的梁家也一样有。
说到梁家，陆尧还是从秘境回来后才知道，梁浩东用了迷失花，竟然破天荒熬了过去，灵根修复了。这次入京，也是特调局听闻后，请他过来查看他的情况，看是否可以弥补一些研究院数据的。
梁家。
自打出事之后，家中败落，银钱不丰，但那是相比于世家而言。若说家底，自然还是有一些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落到普通人家去。更何况，这大半年，梁枋还出了几次任务，也挣了一些。
如今他们在京里住的也是小别墅，还是早年买的。当初变卖家产时，梁枋想着京都的房子购买不易，尤其好一点的地段都被抢着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像他们手里这个，虽然面积小了点，但也是独门独栋，地理位置还好。若是卖了，往后要再买就难了。因此留了下来。
院子里。梁浩东练了一套剑法，不到一个小时，便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咬着牙，歇一会儿再来，累了，再歇一会儿，再来。如此反复。梁枋看着都觉得心疼，实在忍不住，上前卸了他的剑。
“今日就到这里吧！”
梁浩东浑身是汗，手一直在抖。他木然低头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迷失花对身体的损害不小，你虽然挺过来了，可到底受了罪。如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慢慢来，别着急。你看，现在比最初那两天，不是好很多了吗？”
梁浩东抿唇，是好了很多。可是不够，远远不够。如今还没能达到他之前实力的五分。尤其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感受得最清楚。灵根资质是恢复了一些，修为也在逐渐回归没错。可若只是速度慢一点，最终能让他重回巅峰，他未必不能等。
然而不是。他知道，照他目前的情况，如果能恢复到以往的七成，已经是喜事。这辈子再如何努力，恐怕也会止步于中级天师，连高级天师的坎都过不去了。
即便这样，母亲弟弟依旧欣喜若狂。因为以他目前的情况，至少比起之前灵根被毁，修为全无，身体还时常抱恙已经要好上万万分。他们知足了。
可他知足！梁家也不能知足！
他的拳头一寸寸收紧！为什么！他明明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服用了迷失花。迷失花在体内作祟，如同万蚁噬心，万虫蚀骨。可他忍着，撑着！因为他不想再过这种无能的，憋闷的，屈辱的日子。
十个月……
这十个月他从云端跌落尘埃，似乎是个人都可以羞辱他一顿。梁家也再不是那个渝州市的地头蛇。
他想改变，他想变回那个天之骄子。
所以即便再痛苦，他也咬着牙挺了过来。
他成功了，他的灵根恢复了！他欣喜，雀跃，激动，难以自己。
可结果呢？结果……
有时候他都觉得，既然老天没打算让他好过，为什么还要让他挺过来？如果他最终还是要永远止步于中级天师，那么他冒这个大的风险服用迷失花算怎么回事？笑话吗？
“老爷，大少爷！陆家送了请帖来！”
陆家之前放话出来，要办酒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请帖不用问，自然就是酒会的请帖了。梁枋怔了好一会儿，万没有想到陆家的帖子居然还会发到他手上。
“陆家的请帖？陆尧？”
“是呢！据说在京里的都发了，莫家也有。”
既然莫家也有，那么梁家有就不稀奇了。
梁浩东转头，看着那张请帖，请帖很朴素，没有花里花俏的图案，也没有显示富贵的烫金材质，言简意赅，常用的请帖行文，再无修饰。
梁浩东呆愣着，一时出了神。
陆尧……
若说不恨，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这个人，他怎么会变得这么难堪？
甚至在这十个月的时间里，他日日想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陆尧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去。
可是没有如果。别说以前就不可能，如今陆尧成了高级天师，还有一对晋升特高级的父母。玄门谁人不敬着，唯恐惹了大佬不悦，抬手间就给灭了？
还回去？呵！
梁浩东一嗤，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凄凉与自嘲。
********
陆家。
那日陆天照走后，陆成刚就病了，如今十日过去，他依旧病着，西医看了，中医也看了，却不见好。
秦管家服侍着他用了药，将碗放回去，就看到了床头摆着的那封请柬。
他笑了笑，安慰说：“老爷，你看，先生还是记着你的。他就是刚知道当初的事，正在气头上，才会说出那些话。现在这不是送了请柬吗？他要是真打算和陆家一刀两断，就不会这么做了。”
陆成刚木然看着请柬，凄然一笑，“你错了！”
秦管家有些懵，“老爷？”
“这请柬你不说，我也知道，应该每家都有吧？我虽然病了没出门，却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的事。你以为他这是还记挂着我？请柬……什么人才需要请柬？外人！你见过哪个儿子办酒会，给父亲送请柬的？要不亲自来请，要不打个电话说一声。何必用请柬？”
秦管家一怔。
陆成刚叹息，“他要真还记挂着我，把我当父亲，我病了这么多天了。他总不会不知道。他可曾来过？”
秦管家皱眉，不忍心看陆成刚这个模样，“先生刚回来，最近忙。前两天，昆仑那边不是让人送了些药材过来吗？”
陆成刚愣了愣，又是一声自嘲，是啊。至少还送了些药材，不算是完全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他是不是该庆幸呢？
“老秦，小尧的事……”陆成刚顿了下，终究问了出来，“我错了吗？”
如果可以，他如何不想陆天明和陆尧能和平共处？可问题是，那等情况之下，陆天明做都做了，为陆尧做主，就等于让他出首陆天明！陆天照已经没了，他只剩陆天明这一个儿子。若是这个儿子也没了。陆尧没有修为，与道途绝缘，陆厉又年轻气盛，陆家要怎么办！
可是……可是当日陆天照和他说的话，字字句句在耳边回响。
是他错了吗？
秦管家一时无言，只说：“老爷也有老爷的苦衷。”
没说对错，只说他有苦衷。
陆成刚一叹，主仆二人好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陆成刚才再度开口，“源儿和厉儿两个，你怎么看！”
秦管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主家的继承者人选，他可不敢随便置喙。
陆成刚摆手，“我知道你的性子，向来只会听从我的吩咐，不说多话。我说什么，无论你是否赞成，都会支持。你在陆家长大，跟了我几十年。陆家的情况，个人的性情，没有谁比你更了解。我今天，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
秦管家张了张嘴，最终开口。
“老爷真要我说，那我就斗胆说一句，两位少爷都不算合格人选。”
这话说的实在大胆，陆成刚却没生气，反而笑起来，“连你都看得出来。”
陆源此前二十余年生活并不如意，又深受心比天高的母亲张云芝的影响。他有些能力也有些手段没错，奈何困顿于自己的过往，自卑又自尊，格局过小，而且性格也过于阴沉。
陆厉呢？从小到大被陆天明灌输了不少跟陆尧掐尖要强的思想，加之他最初也想过培养他，如此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心高气傲，偏偏又脾气不好，为人嚣张暴躁。
这样的两个人，可以说陆家传到谁手里，都不会长远。陆天明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至少守成还算能勉强达到，不至于让陆家败落太多。可若是这两位，陆成刚还真不敢保证。
“老爷也不用太担心了。还有先生和尧少爷他们在呢！”
见陆成刚皱眉，秦管家又道：“我知道老爷想说什么，可你当初不也说，尧少爷越好，别人越不敢动陆家吗？如今有了先生，更是如此。尧少爷历经生死，看尽人情，这一两年性情变化不小，我揣度不准。但先生的性子我们都是知道的。
他就算一辈子都不再回陆家。可若是陆家真到了岌岌可危之时，他绝不会坐视不理。陆家若不求有多风光，只求自保，并不难。至于老爷担心的，两位少爷接手会不会自己把陆家给毁了。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老爷觉得怎么样？”
陆成刚疑惑地看着他，“你说！”
“老爷是高级天师巅峰期，只要自己注意，保养得好，没有外部因素。至少百年寿命，是保准有的。老爷现在也不过七十岁，还有时间。我觉得两位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陆成刚一顿，“你是说让他们快点生个孩子，培养孩子？”
“源少爷和厉少爷都不是你带大的，如今都二十多了，很多东西都已定型。想要改变，实在太难。可要是刚出生的孩子，还是一张白纸，什么都由得老爷来教，不更容易吗？老爷你看，你亲自带大的先生不就很好？”
陆成刚眼前一亮，心头的那层阴霾迷雾仿佛被人拨开了。
“那你觉得是源儿合适，还是厉儿合适？”
秦管家眼珠动了动，“老爷，到底厉少爷才是名正言顺，源少爷在外面呆了那么多年，你刚知道的时候，也没想着把他接回来，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怨怼。再说，就算我们自家人不介意源少爷的身份，外面也不介意吗？
若是要娶妻，源少爷的妻子恐怕不好选。厉少爷终归容易些。这总得妻子的资质强，生下来的儿子资质才可能更好。尤其，如果妻子娘家地位不错，那这新出生的小孙少爷以后的路也走得更顺当不是？当然，对陆家来说，这也是一门助力。
而以源少爷的情况，有身份有地位的世家千金，恐怕不会愿意嫁给他。”
陆成刚蹙眉想了想，叹道：“你说得对！”
主仆二人说得投入，秦管家修为不高，陆成刚又在病中，尤其还心事重重，自己家里也没存那个戒心。谁都没有发现，门外，陆源将一切都听在耳中，不动声色，悄悄退了回去。
********
莫家。
莫正林看着那张请帖，差点没挥手将其捻得粉碎。
因着莫正元做的事曝光，莫家更是受舆论轰炸。再加之，现今莫家的依仗没有了，也没有个修为高的人撑场子，人人看莫家，都摇着头，觉得莫家恐怕只能自此消沉。若只是如此倒还好说，可他们与陆家的梁子结的这么深。
莫正元追去秘境要杀陆尧，被陆天照反杀。以陆尧半点不肯吃亏的性子，和陆天照裴雪护犊子的脾气，莫家只怕要完。
“二老爷，时间到了！”
莫正林起身，走出门外。
今天是莫正元下葬的日子。当然，莫正元的尸体就草草埋在秘境，可玄门之人，即便没了，也总要设一个衣冠冢。
棺木入土，石碑立起，前来参加的葬礼的人们散去。墓前，就只剩下了莫正林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还有莫庭轩。
莫庭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他不过九岁之龄，从小没有母亲，是被父亲和爷爷溺爱着长大的。可如今，不到两月，父亲没了，爷爷没了。他既伤心又害怕，紧紧揪着莫正林的衣角，“二爷爷！”
莫正林蹲下身搂着他，“别怕！还有二爷爷在！二爷爷会照顾你的！”
“二爷爷，爸爸和爷爷是不是我害死的！要是……要是我当初没有打周明非，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莫正林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莫正林面上显然已经有了怒气，不过是怕吓着莫庭轩，极力克制着，“他们是谁？”
“网上说的。他们还说，这是两个孩子打架引发的惨案。”
莫正林面沉如水，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叫莫庭轩不由得颤了颤。
莫正林这才反应过来，收起凛冽之气，揉了揉莫庭轩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乱说的。那些人的话，不能信。这跟你没有关系，是陆尧他们太可恶了。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不是你。”
旁边，莫正林的大儿子莫少平微微蹙眉，张了张嘴，但见莫正林又道：“好孩子，你还小，少上网。好好读书，用心修行。有二爷爷在呢！二爷爷会帮你守着莫家，教你成才。我们莫家绝不会就这么沉寂下去。那些害了你爷爷和爸爸的仇人，二爷爷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莫少平一顿，本来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莫庭轩将莫正林抱得更紧了，“不要！二爷爷！我害怕！你不要报仇了好吗！之前爷爷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不会让害了爸爸的人好过。会让对方付出代价，让对方偿命。可是他说完这些，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二爷爷，我不想你也回不来！”
莫庭轩越是如此，莫正林心底越是憋闷，越是恼怒。
想他莫家从小宠到大的孩子，恣意任性了九年，就因为一个陆尧，变成了这副模样。畏缩，恐惧，胆怯。
看着这样的莫庭轩，莫正林好一阵心疼，“别担心。二爷爷知道厉害，不会冲动的。二爷爷答应你，一定不会像你爷爷和爸爸那样。我们拉钩，好吗？”
一老一小拉了钩。莫庭轩才将心放了下来。
莫正林牵着他的手，笑着往回走。对于身边两个亲儿子，竟是就这么无视了。
莫少康蹙眉，“大哥，你说莫家还能有起复的一天吗？”
说完，又觉得窝火，试问，当惯了亿万富翁的儿子，谁想当百万富翁的儿子啊！这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莫少谦跺了跺脚，“陆尧简直欺人太甚！世家功法都是秘密，这是玄门人尽皆知的东西。就算有人能力出众，摸到了点端倪，也是自己琢磨，化为己用。谁会向他一样，把东西都公开出去！哪有这样的！”
既气且怒，更担心。
“大哥，你说句话啊！你说，我们莫家是不是就要这么败落了？”
莫少平神色淡淡，“败落了又怎么样？”
莫少康一愣，“大哥，我们都是莫家的子孙，莫家败落了，对你我……”
话没说完，莫少平打断了他，“对你我怎样？你觉得莫家出事之前，和莫家出事之后，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莫少康有些懵，仔细想了想，似乎……好像……仿佛……并没有？
“我们虽然姓莫，也算是莫家正经的嫡枝嫡脉。但爸爸是什么态度，大伯又是什么态度？莫家风光的时候，我们不曾享受过莫家半点荣耀。莫家败落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莫少康没能回过神来，“大哥！你……你……什么意思？”
莫少平一叹，转头望向莫正林离去的方向，“少康，你也有二十岁了，不小了。是非黑白，忠奸善恶总该分得清。爸爸看重少谦堂哥，甚至看重庭轩这个侄子都胜过我们两个亲儿子。”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我没有灵根，而你灵根资质是下品，不堪造就吗？没灵根又怎么样？灵根差又怎么样？就不是他儿子了吗？这世上有灵根的人有多少，没灵根的人又有多少？他们还就都不活了，父母都不要了？”
莫少康听出了这话里的不甘不平，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回想这二十年的日子，要说没有半分奢求和渴望，那是骗人的。
莫少平看着他，“爸爸的性子，你我都了解。听他刚才的话也知道，他不会收手的。陆尧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莫家理亏，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追究。就算有，莫家还有这个能力吗？”
莫少康一时哑然。
“少康，你是我亲弟弟。我不想你万劫不复。所以，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哥哥。听哥哥一句劝。反正我们早就搬出来了，不住在莫家。现在是庭轩还小，爸爸要照顾他，住了回去。但你不能回去。以后爸爸那边的事，你不要管。他若是要你做什么，你也千万不能去做！”
莫少康心头一惊，“大哥，你……你是说爸爸会让我……”
“我不知道！我算不准他会想什么办法。但如今他身边能放心用的人不多。少康，我们总得为自己打算。前面这二十几年，我们没有享受过莫家作为玄门一流世家带来的好处，如今也就不必为了这个名头付出自己以后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大哥，你想我怎么做？”
“出国！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没必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修行这条路上。那么多无法修行的人，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你灵根不行，不代表你其他方面也没有天赋。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就算不靠莫家，妈妈也有钱。我这些年在股市也赚了不少。我帮你联系学校，送你出国去学习。法国，英国，比利时，多得是可以学画的地方，随你选。我们都负担得起。”
莫少康更懵逼了，“出国？”
“对！出国。出国之后，你如果愿意，可以和爸爸电话视频，但不论他说什么，一定不要答应回国。”
说完，莫少平又觉得这个弟弟虽然没深陷莫家的漩涡，去也难免沾染了些莫家的习气，尤其对莫正林心存濡慕，未必做得到，瞬间又转了口，“不！别去欧洲了。之前纽约有加金融公司联系我，让我出任cfo。当时莫家一团乱，我没答应。
这样，我打电话去问问，看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他们还需要我。我会尽快过去。就算他们已经找到了人。以我这两年在金融界闯出来的名气，也不怕找不到别家。你跟我一起走。我在哪，你在哪。我就在当地给你找学校。我来看着你。”
莫少康睁大了眼睛，他明白了，莫少平信不过莫正林。
“大哥！爸爸不至于对我们怎么样，我们毕竟是他的儿子。而且，你没有灵根，从未入道，我那点修为，在玄门都不够看的。就算是想我们做点什么，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就算是这样，可他一旦做出什么事来，谁能保证不被殃及？少康，听大哥的话。好吗？”
莫少平比他大七岁，从小就疼他。家里，莫正林这个父亲有等于没有。他一半是妈妈带大的，一半是哥哥带大的。如今看到哥哥满心焦虑，莫少康很不是滋味。看着哥哥眼中的期待，莫少康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莫少平大是松了口气。
另一边。车子沿路不疾不徐行驶着。
莫庭轩已经趴在莫正林的怀里睡着了。
莫正林看向窗外，莫正元的墓地已经越来越远了。
当日临去前，莫正元其实来找过他。嘱咐说，若是此去，他能成功杀了陆尧，全身而退。有他这位特高级天师坐镇，莫家手中还有不世出的九重雷劫符令，保住一流地位，未必不能。
而若是他此去，再无归路。莫家与莫庭轩就交给他了。
大哥的嘱托，他自然不会忘记。可陆家……
兄长，侄子接连丧命于陆家之手，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别说陆尧本就不好对付，如今他更是有了一对强大的父母。这场仗要赢，十分艰难。他要小心，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莫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没有莫少谦，没了莫正元，若是再没了他。只剩下一个莫庭轩，莫家的结局显而易见，怕是莫庭轩被会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不能轻举妄动，他一定要想到周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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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都没怀疑，毕竟修士在试炼中晋级, 是常有的事。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能激发人的潜能，让修士们得到不一样的感悟。
此次发布会后, 归来的修士众人瞩目,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昆仑。因陆尧的本事，以及他手中握着的神秘师门力量, 昆仑本就已经称得上资源优渥, 如今更添了两位特高级天师, 全国哗然。一时风头无两。
陆尧选了个日子, 在家里办了个宴会。
一来是庆祝父母归来, 二来是这些日子想着法子前来旁敲侧击打探的人一大把, 实在让人烦不胜烦。不如办个宴会，把大家都请过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一次问个够, 免得同一句话，他们还得对不同的人说n遍。
或者是单纯只想来看看陆天照夫妻是否真晋级了特高级的，全都给我光明正大地一次看个够，省得老找各种理由，借着陆天照“老友”“同事”“战友”的身份来拜访。
这帖子也不拘是敌是友，京里不论是一流还是末流的玄门世家几乎都收到了。不仅如此，就连莫家都有。哦，再就是前几日才搬到京都来了的梁家也一样有。
说到梁家，陆尧还是从秘境回来后才知道，梁浩东用了迷失花，竟然破天荒熬了过去，灵根修复了。这次入京，也是特调局听闻后，请他过来查看他的情况，看是否可以弥补一些研究院数据的。
梁家。
自打出事之后，家中败落，银钱不丰，但那是相比于世家而言。若说家底，自然还是有一些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落到普通人家去。更何况，这大半年，梁枋还出了几次任务，也挣了一些。
如今他们在京里住的也是小别墅，还是早年买的。当初变卖家产时，梁枋想着京都的房子购买不易，尤其好一点的地段都被抢着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像他们手里这个，虽然面积小了点，但也是独门独栋，地理位置还好。若是卖了，往后要再买就难了。因此留了下来。
院子里。梁浩东练了一套剑法，不到一个小时，便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咬着牙，歇一会儿再来，累了，再歇一会儿，再来。如此反复。梁枋看着都觉得心疼，实在忍不住，上前卸了他的剑。
“今日就到这里吧！”
梁浩东浑身是汗，手一直在抖。他木然低头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迷失花对身体的损害不小，你虽然挺过来了，可到底受了罪。如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慢慢来，别着急。你看，现在比最初那两天，不是好很多了吗？”
梁浩东抿唇，是好了很多。可是不够，远远不够。如今还没能达到他之前实力的五分。尤其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感受得最清楚。灵根资质是恢复了一些，修为也在逐渐回归没错。可若只是速度慢一点，最终能让他重回巅峰，他未必不能等。
然而不是。他知道，照他目前的情况，如果能恢复到以往的七成，已经是喜事。这辈子再如何努力，恐怕也会止步于中级天师，连高级天师的坎都过不去了。
即便这样，母亲弟弟依旧欣喜若狂。因为以他目前的情况，至少比起之前灵根被毁，修为全无，身体还时常抱恙已经要好上万万分。他们知足了。
可他知足！梁家也不能知足！
他的拳头一寸寸收紧！为什么！他明明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服用了迷失花。迷失花在体内作祟，如同万蚁噬心，万虫蚀骨。可他忍着，撑着！因为他不想再过这种无能的，憋闷的，屈辱的日子。
十个月……
这十个月他从云端跌落尘埃，似乎是个人都可以羞辱他一顿。梁家也再不是那个渝州市的地头蛇。
他想改变，他想变回那个天之骄子。
所以即便再痛苦，他也咬着牙挺了过来。
他成功了，他的灵根恢复了！他欣喜，雀跃，激动，难以自己。
可结果呢？结果……
有时候他都觉得，既然老天没打算让他好过，为什么还要让他挺过来？如果他最终还是要永远止步于中级天师，那么他冒这个大的风险服用迷失花算怎么回事？笑话吗？
“老爷，大少爷！陆家送了请帖来！”
陆家之前放话出来，要办酒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请帖不用问，自然就是酒会的请帖了。梁枋怔了好一会儿，万没有想到陆家的帖子居然还会发到他手上。
“陆家的请帖？陆尧？”
“是呢！据说在京里的都发了，莫家也有。”
既然莫家也有，那么梁家有就不稀奇了。
梁浩东转头，看着那张请帖，请帖很朴素，没有花里花俏的图案，也没有显示富贵的烫金材质，言简意赅，常用的请帖行文，再无修饰。
梁浩东呆愣着，一时出了神。
陆尧……
若说不恨，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这个人，他怎么会变得这么难堪？
甚至在这十个月的时间里，他日日想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陆尧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去。
可是没有如果。别说以前就不可能，如今陆尧成了高级天师，还有一对晋升特高级的父母。玄门谁人不敬着，唯恐惹了大佬不悦，抬手间就给灭了？
还回去？呵！
梁浩东一嗤，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凄凉与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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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
那日陆天照走后，陆成刚就病了，如今十日过去，他依旧病着，西医看了，中医也看了，却不见好。
秦管家服侍着他用了药，将碗放回去，就看到了床头摆着的那封请柬。
他笑了笑，安慰说：“老爷，你看，先生还是记着你的。他就是刚知道当初的事，正在气头上，才会说出那些话。现在这不是送了请柬吗？他要是真打算和陆家一刀两断，就不会这么做了。”
陆成刚木然看着请柬，凄然一笑，“你错了！”
秦管家有些懵，“老爷？”
“这请柬你不说，我也知道，应该每家都有吧？我虽然病了没出门，却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的事。你以为他这是还记挂着我？请柬……什么人才需要请柬？外人！你见过哪个儿子办酒会，给父亲送请柬的？要不亲自来请，要不打个电话说一声。何必用请柬？”
秦管家一怔。
陆成刚叹息，“他要真还记挂着我，把我当父亲，我病了这么多天了。他总不会不知道。他可曾来过？”
秦管家皱眉，不忍心看陆成刚这个模样，“先生刚回来，最近忙。前两天，昆仑那边不是让人送了些药材过来吗？”
陆成刚愣了愣，又是一声自嘲，是啊。至少还送了些药材，不算是完全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他是不是该庆幸呢？
“老秦，小尧的事……”陆成刚顿了下，终究问了出来，“我错了吗？”
如果可以，他如何不想陆天明和陆尧能和平共处？可问题是，那等情况之下，陆天明做都做了，为陆尧做主，就等于让他出首陆天明！陆天照已经没了，他只剩陆天明这一个儿子。若是这个儿子也没了。陆尧没有修为，与道途绝缘，陆厉又年轻气盛，陆家要怎么办！
可是……可是当日陆天照和他说的话，字字句句在耳边回响。
是他错了吗？
秦管家一时无言，只说：“老爷也有老爷的苦衷。”
没说对错，只说他有苦衷。
陆成刚一叹，主仆二人好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陆成刚才再度开口，“源儿和厉儿两个，你怎么看！”
秦管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主家的继承者人选，他可不敢随便置喙。
陆成刚摆手，“我知道你的性子，向来只会听从我的吩咐，不说多话。我说什么，无论你是否赞成，都会支持。你在陆家长大，跟了我几十年。陆家的情况，个人的性情，没有谁比你更了解。我今天，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
秦管家张了张嘴，最终开口。
“老爷真要我说，那我就斗胆说一句，两位少爷都不算合格人选。”
这话说的实在大胆，陆成刚却没生气，反而笑起来，“连你都看得出来。”
陆源此前二十余年生活并不如意，又深受心比天高的母亲张云芝的影响。他有些能力也有些手段没错，奈何困顿于自己的过往，自卑又自尊，格局过小，而且性格也过于阴沉。
陆厉呢？从小到大被陆天明灌输了不少跟陆尧掐尖要强的思想，加之他最初也想过培养他，如此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心高气傲，偏偏又脾气不好，为人嚣张暴躁。
这样的两个人，可以说陆家传到谁手里，都不会长远。陆天明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至少守成还算能勉强达到，不至于让陆家败落太多。可若是这两位，陆成刚还真不敢保证。
“老爷也不用太担心了。还有先生和尧少爷他们在呢！”
见陆成刚皱眉，秦管家又道：“我知道老爷想说什么，可你当初不也说，尧少爷越好，别人越不敢动陆家吗？如今有了先生，更是如此。尧少爷历经生死，看尽人情，这一两年性情变化不小，我揣度不准。但先生的性子我们都是知道的。
他就算一辈子都不再回陆家。可若是陆家真到了岌岌可危之时，他绝不会坐视不理。陆家若不求有多风光，只求自保，并不难。至于老爷担心的，两位少爷接手会不会自己把陆家给毁了。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老爷觉得怎么样？”
陆成刚疑惑地看着他，“你说！”
“老爷是高级天师巅峰期，只要自己注意，保养得好，没有外部因素。至少百年寿命，是保准有的。老爷现在也不过七十岁，还有时间。我觉得两位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陆成刚一顿，“你是说让他们快点生个孩子，培养孩子？”
“源少爷和厉少爷都不是你带大的，如今都二十多了，很多东西都已定型。想要改变，实在太难。可要是刚出生的孩子，还是一张白纸，什么都由得老爷来教，不更容易吗？老爷你看，你亲自带大的先生不就很好？”
陆成刚眼前一亮，心头的那层阴霾迷雾仿佛被人拨开了。
“那你觉得是源儿合适，还是厉儿合适？”
秦管家眼珠动了动，“老爷，到底厉少爷才是名正言顺，源少爷在外面呆了那么多年，你刚知道的时候，也没想着把他接回来，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怨怼。再说，就算我们自家人不介意源少爷的身份，外面也不介意吗？
若是要娶妻，源少爷的妻子恐怕不好选。厉少爷终归容易些。这总得妻子的资质强，生下来的儿子资质才可能更好。尤其，如果妻子娘家地位不错，那这新出生的小孙少爷以后的路也走得更顺当不是？当然，对陆家来说，这也是一门助力。
而以源少爷的情况，有身份有地位的世家千金，恐怕不会愿意嫁给他。”
陆成刚蹙眉想了想，叹道：“你说得对！”
主仆二人说得投入，秦管家修为不高，陆成刚又在病中，尤其还心事重重，自己家里也没存那个戒心。谁都没有发现，门外，陆源将一切都听在耳中，不动声色，悄悄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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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
莫正林看着那张请帖，差点没挥手将其捻得粉碎。
因着莫正元做的事曝光，莫家更是受舆论轰炸。再加之，现今莫家的依仗没有了，也没有个修为高的人撑场子，人人看莫家，都摇着头，觉得莫家恐怕只能自此消沉。若只是如此倒还好说，可他们与陆家的梁子结的这么深。
莫正元追去秘境要杀陆尧，被陆天照反杀。以陆尧半点不肯吃亏的性子，和陆天照裴雪护犊子的脾气，莫家只怕要完。
“二老爷，时间到了！”
莫正林起身，走出门外。
今天是莫正元下葬的日子。当然，莫正元的尸体就草草埋在秘境，可玄门之人，即便没了，也总要设一个衣冠冢。
棺木入土，石碑立起，前来参加的葬礼的人们散去。墓前，就只剩下了莫正林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还有莫庭轩。
莫庭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他不过九岁之龄，从小没有母亲，是被父亲和爷爷溺爱着长大的。可如今，不到两月，父亲没了，爷爷没了。他既伤心又害怕，紧紧揪着莫正林的衣角，“二爷爷！”
莫正林蹲下身搂着他，“别怕！还有二爷爷在！二爷爷会照顾你的！”
“二爷爷，爸爸和爷爷是不是我害死的！要是……要是我当初没有打周明非，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莫正林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莫正林面上显然已经有了怒气，不过是怕吓着莫庭轩，极力克制着，“他们是谁？”
“网上说的。他们还说，这是两个孩子打架引发的惨案。”
莫正林面沉如水，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叫莫庭轩不由得颤了颤。
莫正林这才反应过来，收起凛冽之气，揉了揉莫庭轩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乱说的。那些人的话，不能信。这跟你没有关系，是陆尧他们太可恶了。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不是你。”
旁边，莫正林的大儿子莫少平微微蹙眉，张了张嘴，但见莫正林又道：“好孩子，你还小，少上网。好好读书，用心修行。有二爷爷在呢！二爷爷会帮你守着莫家，教你成才。我们莫家绝不会就这么沉寂下去。那些害了你爷爷和爸爸的仇人，二爷爷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莫少平一顿，本来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莫庭轩将莫正林抱得更紧了，“不要！二爷爷！我害怕！你不要报仇了好吗！之前爷爷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不会让害了爸爸的人好过。会让对方付出代价，让对方偿命。可是他说完这些，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二爷爷，我不想你也回不来！”
莫庭轩越是如此，莫正林心底越是憋闷，越是恼怒。
想他莫家从小宠到大的孩子，恣意任性了九年，就因为一个陆尧，变成了这副模样。畏缩，恐惧，胆怯。
看着这样的莫庭轩，莫正林好一阵心疼，“别担心。二爷爷知道厉害，不会冲动的。二爷爷答应你，一定不会像你爷爷和爸爸那样。我们拉钩，好吗？”
一老一小拉了钩。莫庭轩才将心放了下来。
莫正林牵着他的手，笑着往回走。对于身边两个亲儿子，竟是就这么无视了。
莫少康蹙眉，“大哥，你说莫家还能有起复的一天吗？”
说完，又觉得窝火，试问，当惯了亿万富翁的儿子，谁想当百万富翁的儿子啊！这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莫少谦跺了跺脚，“陆尧简直欺人太甚！世家功法都是秘密，这是玄门人尽皆知的东西。就算有人能力出众，摸到了点端倪，也是自己琢磨，化为己用。谁会向他一样，把东西都公开出去！哪有这样的！”
既气且怒，更担心。
“大哥，你说句话啊！你说，我们莫家是不是就要这么败落了？”
莫少平神色淡淡，“败落了又怎么样？”
莫少康一愣，“大哥，我们都是莫家的子孙，莫家败落了，对你我……”
话没说完，莫少平打断了他，“对你我怎样？你觉得莫家出事之前，和莫家出事之后，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莫少康有些懵，仔细想了想，似乎……好像……仿佛……并没有？
“我们虽然姓莫，也算是莫家正经的嫡枝嫡脉。但爸爸是什么态度，大伯又是什么态度？莫家风光的时候，我们不曾享受过莫家半点荣耀。莫家败落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莫少康没能回过神来，“大哥！你……你……什么意思？”
莫少平一叹，转头望向莫正林离去的方向，“少康，你也有二十岁了，不小了。是非黑白，忠奸善恶总该分得清。爸爸看重少谦堂哥，甚至看重庭轩这个侄子都胜过我们两个亲儿子。”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我没有灵根，而你灵根资质是下品，不堪造就吗？没灵根又怎么样？灵根差又怎么样？就不是他儿子了吗？这世上有灵根的人有多少，没灵根的人又有多少？他们还就都不活了，父母都不要了？”
莫少康听出了这话里的不甘不平，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回想这二十年的日子，要说没有半分奢求和渴望，那是骗人的。
莫少平看着他，“爸爸的性子，你我都了解。听他刚才的话也知道，他不会收手的。陆尧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莫家理亏，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追究。就算有，莫家还有这个能力吗？”
莫少康一时哑然。
“少康，你是我亲弟弟。我不想你万劫不复。所以，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哥哥。听哥哥一句劝。反正我们早就搬出来了，不住在莫家。现在是庭轩还小，爸爸要照顾他，住了回去。但你不能回去。以后爸爸那边的事，你不要管。他若是要你做什么，你也千万不能去做！”
莫少康心头一惊，“大哥，你……你是说爸爸会让我……”
“我不知道！我算不准他会想什么办法。但如今他身边能放心用的人不多。少康，我们总得为自己打算。前面这二十几年，我们没有享受过莫家作为玄门一流世家带来的好处，如今也就不必为了这个名头付出自己以后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大哥，你想我怎么做？”
“出国！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没必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修行这条路上。那么多无法修行的人，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你灵根不行，不代表你其他方面也没有天赋。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就算不靠莫家，妈妈也有钱。我这些年在股市也赚了不少。我帮你联系学校，送你出国去学习。法国，英国，比利时，多得是可以学画的地方，随你选。我们都负担得起。”
莫少康更懵逼了，“出国？”
“对！出国。出国之后，你如果愿意，可以和爸爸电话视频，但不论他说什么，一定不要答应回国。”
说完，莫少平又觉得这个弟弟虽然没深陷莫家的漩涡，去也难免沾染了些莫家的习气，尤其对莫正林心存濡慕，未必做得到，瞬间又转了口，“不！别去欧洲了。之前纽约有加金融公司联系我，让我出任cfo。当时莫家一团乱，我没答应。
这样，我打电话去问问，看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他们还需要我。我会尽快过去。就算他们已经找到了人。以我这两年在金融界闯出来的名气，也不怕找不到别家。你跟我一起走。我在哪，你在哪。我就在当地给你找学校。我来看着你。”
莫少康睁大了眼睛，他明白了，莫少平信不过莫正林。
“大哥！爸爸不至于对我们怎么样，我们毕竟是他的儿子。而且，你没有灵根，从未入道，我那点修为，在玄门都不够看的。就算是想我们做点什么，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就算是这样，可他一旦做出什么事来，谁能保证不被殃及？少康，听大哥的话。好吗？”
莫少平比他大七岁，从小就疼他。家里，莫正林这个父亲有等于没有。他一半是妈妈带大的，一半是哥哥带大的。如今看到哥哥满心焦虑，莫少康很不是滋味。看着哥哥眼中的期待，莫少康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莫少平大是松了口气。
另一边。车子沿路不疾不徐行驶着。
莫庭轩已经趴在莫正林的怀里睡着了。
莫正林看向窗外，莫正元的墓地已经越来越远了。
当日临去前，莫正元其实来找过他。嘱咐说，若是此去，他能成功杀了陆尧，全身而退。有他这位特高级天师坐镇，莫家手中还有不世出的九重雷劫符令，保住一流地位，未必不能。
而若是他此去，再无归路。莫家与莫庭轩就交给他了。
大哥的嘱托，他自然不会忘记。可陆家……
兄长，侄子接连丧命于陆家之手，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别说陆尧本就不好对付，如今他更是有了一对强大的父母。这场仗要赢，十分艰难。他要小心，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莫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没有莫少谦，没了莫正元，若是再没了他。只剩下一个莫庭轩，莫家的结局显而易见，怕是莫庭轩被会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不能轻举妄动，他一定要想到周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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