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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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陆明修和安然带着依依不舍的两个孩子回去时,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被堆好的两个雪人相距不远, 特别是插上了树枝充作雪人的手臂后, 两个雪人倒像是手挽手站在一起, 看起来亲亲热热的, 憨态可掬。

    这是安然想出来的主意, 当念哥儿眼巴巴的看着她, 说是“咱们都走了,只剩下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它多可怜啊!”

    小孩子软绵绵的童音中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伤心来, 安然自然舍不得看着他难过。可雪人又不是能带走的东西,安然灵机一动,便带人在雪人旁边, 又重新堆了一个。

    如此两个雪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便不觉得孤单了。

    “好了,它也有自己的玩伴了。”安然摸了摸念哥儿的头, 柔声道:“咱们回去罢?”

    念哥儿这才高高兴兴的让安然牵着, 一路往庄子上走回去。一面走, 一面叽叽喳喳的跟余思礼两个说着今日有趣的事, 十分快活。安然和陆明修含笑跟在后面。

    安然一家三口先把余思礼给送了回去, 来开门的是余母。彼此寒暄了两句后,安然和陆明修便带着念哥儿走了。

    “娘, 仙子姐姐真的好温柔!”余思礼一面帮自己母亲收晾好的衣裳,一面道:“念哥儿能有她做母亲, 肯定会有好日子过。”

    余母对安然的印象本来就很好, 闻言便饶有兴致的问起了他为何这么说,余思礼便讲了今日雪人的事。念哥儿的心事曾对余思礼说过,且念哥儿明面上尴尬的身份,说起来也是可怜,若是遇上个狠心的嫡母——也不必苛待他,只是晾着他,念哥儿以后的日子恐怕便都千难万难了。

    “夫人是个生得漂亮,人又善良,平远侯是个极有福气的。”余母不由感慨。

    自家和平远侯夫人并无关系,可夫人却是几次出手帮忙,人又是和和气气的,透着亲切。

    余思礼抱着衣裳往屋里走,突然蹦出来一句。“要是哥哥也能娶个像仙子姐姐一样的嫂子就好了。”

    他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却不曾想到正中余舟和余母的心事。特别是当余思礼正撞见余舟就在堂屋里收拾猎物,不由惊讶的道:“哥,你打猎回来了?你没走平时那条路吗?我们就在林子里堆雪人来着。”

    余舟闻言,顿时神色一僵,只是他定力极好,闻言也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忙活,淡淡的应了一声:“怕天黑回不来,便绕了另一条近路。”

    “哦。”余思礼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转而他又雀跃的道:“哥你有没有捉到雪兔?我答应了念哥儿,如果有机会,会送他两只的。”

    殊不知他这句话正戳余舟的痛处,余舟手上不由一顿,半垂了眼眸,旋即平静的道:“没遇上,改日遇上了我再帮你捉回来。”

    余思礼点了点头,很快便放下了这件事,去帮着余母准备做饭。

    见余舟盯着手中收拾到一半的猎物出神,余母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虽说心疼自己的儿子,却更不能点破。

    只能等他自己放下。

    ******

    在外头疯玩了半日后,念哥儿已是累极,晚上自己早早就睡了,也没用人哄。

    平时缺乏锻炼的安然同样累的不行,她把念哥儿安顿好,回了房间后看到陆明修仍旧拿着邸报在看,神采奕奕的模样,跟一劲儿打哈欠的安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困了就早点睡罢。”陆明修见安然进来,一双大眼睛中水汪汪的,倒像是含着泪一样。“别撑着了。”

    安然摇了摇头,让翠屏给她倒了茶。“要浓浓的。”

    翠屏才要答应着下去,就被陆明修给制止了。“给夫人倒杯热牛乳来。”

    安然本以为她和陆明修意见相左,翠屏怎么都要为难一下的。谁知道在陆明修说完后,翠屏痛快的应了一声,利落的撩了帘子出去。倒让安然看得目瞪口呆,旋即安然偏过头,嗔道:“侯爷的话果然比我说的管用多了!”

    “大晚上的喝什么浓茶?还要不要睡了?”陆明修走到安然身前,伸手把她发鬓上的簪子给拔了出来。从外头回来后,安然卸了妆重新绾了松松的纂,只用了一根簪子固定。陆明修这一动手,安然如瀑的青丝顿时披散下来。“喝了牛乳,就去洗漱歇下。”

    安然撇了撇嘴,原先怎么没看出陆侯爷这般的“独断专行”?

    “后悔了?”陆明修挑眉看着安然,故作严肃道:“晚了。”

    这会儿安然才意识到自己把这四个字给说了出来,她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我又不是念哥儿,小孩子才喝牛乳。”

    “多喝点牛乳才能长得高。”陆明修居高临下的看着安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闪动着笑意。“下回想做坏事,也不必那么费劲儿了。”

    安然愣了一下,看着他忍笑辛苦,才反应过来陆明修说的是下午的事,顿时鼓了鼓双颊。

    其实她勉强称得上高挑罢?当然她肯定还会再长高的,虽说比起瘦高的陆侯爷来,还是矮了一头不止。

    说话间翠屏已经端来上来,安然不等陆明修说话,便拿过牛乳来一饮而尽,完全不给陆明修再调侃她的机会。

    等到安然洗漱完毕,陆明修也把邸报公文等都收拾好了,简单的梳洗后,便同安然一齐歇下了。

    吹了灯后,安然又跟陆明修说了几句话,很快没了声音,似乎是睡着了。陆明修没敢动,就着侧身的姿势,看了她一会儿。已经适应了光线暗,陆明修看清安然的面庞也不算费劲儿。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子静谧的味道,让人安心。

    怎么看都看不够。

    陆明修又多等了一会儿,只听安然的呼吸放缓,慢慢趋于平稳,应该是睡沉了。

    他轻轻的掀起了被子,自己几乎用上了毕生所学的功力,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离开,没弄出动静来。

    之前他特意嘱咐了翠屏,在关门的时候虚掩上就好,一会儿他还要出去。是以开门的动静也不大,陆明修特意在门口回头看了床榻上的人,还在安稳的睡着,这才放心的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才离开,床上沉沉睡着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这两日看似在京郊玩乐,日子十分悠闲,但也仅限于安然和念哥儿,陆明修还是有事情要忙的。只是他本就有带安然散心的意思,陆明修怕安然多想,每日只等安然睡下后才继续处理积压的事务。

    他暗中吩咐了松烟把厢房收拾出来,权且当做书房用两日。

    翠屏等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侯爷下令要瞒着夫人,她们也不好多嘴,只得每日小心服侍。

    可从他偷偷摸摸起来的第一日,安然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有点破。陆明修是好意关心她,安然是知道的。故此这两日来,她都是早早的就表现出倦意,好早些上床歇息。

    好歹她有了些装睡的经验,能骗过陆明修,让他早些去,早些回来。

    安然心中一清二楚,陆明修是想把外头的风雨都替她遮挡起来,好生护着她。安然心中感动,决定承他这份情,若是陆明修不想让她知道,她便装着不知道。即便他的法子有些笨拙,安然却觉得心中很暖。

    她一直睁着眼望着帐顶,那些白日中疲惫所带来的困倦,在此刻倒消失得干干净净。

    六娘和离之事已经处置妥当了么?到底是不是陈家人害死了余舟兄弟的父亲?陈谦跟乱党的勾结有多深?还有前世……睡不着的安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些她以为已经放下的事,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

    就在安然烦躁的想要翻个身时,突然听到门轻轻的被推动了。她连忙躺好,闭上眼睛,把呼吸放缓,做出睡得香甜安稳的样子。

    是陆明修回来了。

    过了子时么?安然暗暗的猜测着,却没等到陆明修上床的动静。

    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听起来像是把大氅和外衣放在了软榻上,便坐在了熏笼旁。起初安然是以为陆明修冷,想着被子里暖烘烘的,不必他傻坐在下面强?

    等到陆明修轻手轻脚的掀了被子进来、矫健有力的手臂轻轻的把她抱在怀中时,安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蓦地明白过来。

    陆明修是怕她冷,从外头回来难免带了一身的寒气,等到身上的寒气散尽,他才去报她。

    安然顿时感觉眼中一阵酸涩,却强忍着没有异常让陆明修担心。

    说来也奇怪,等到陆明修回来后,那些疲惫困倦像是又重新回来了,安然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比起安然这边温馨悠闲的日子,陈家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先是陈谦被安远良给疾言厉色的骂了回去,还把六娘给留了下来,无论他怎样低声下气的说好话赔不是,安远良就是不松口,也不肯收他特意挑选的贵重礼物,甚至都不让他见六娘。

    这简直太奇怪了!

    安远良向来对他的印象不错,他未娶六娘前,安远良都是“贤侄”长、“贤侄”短的称呼他,便是他跟六娘成亲后,闹出许蕙那样不光彩的事来,也未见安远良对他有多少苛责之意。

    作为男人,还是一个生性风流的男人,南安侯很能理解陈谦的年少轻狂,有些风流韵事实属正常。

    也正是仗着在安远良面前讨乖卖好,陈谦才敢磋磨六娘。

    谁知今日先是在外书房枯等了半日,又被大骂一顿赶出了侯府,陈谦只觉得十分困惑不解。不过短短的半日功夫,六娘究竟给她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的态度又如此大的变化?

    陈谦虽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和不解,却也不敢在南安侯府放肆,只得带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的回了家。

    殊不知这一日的烦心事还不算完。

    “六娘没跟你回来?”丁氏焦灼的等在院中,从得知六娘离开时,便坐立不安。“你放软态度,好好给她赔礼道歉才是!”

    今日的事丁氏听下人说了,实在是陈谦没理。断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个丫鬟给嫡妻没脸的道理。她知道儿子跟儿媳妇不对付,没想到陈谦会如此过分。

    陈谦在南安侯府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自然不高兴的道:“我哪儿敢在侯府给人使脸色,方才在侯府中连六娘的面我都没见到!不知道这回她都说了什么,竟被太夫人给留了下来。”

    丁氏急得团团转。“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带着许蕙去外头也就罢了,跟六娘碰上了,还为了她跟六娘争执起来!我早就说她是个祸害,给她堕了胎远远的送到庄子上便是了,哪有这么多麻烦!”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陈谦也不满,“蕙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长子,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见都这会儿了,陈谦还在满心挂记着那个许蕙,丁氏简直恨得牙根痒痒。看她那通身的狐媚子气,就该知道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蕙娘今儿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我去看看她!”陈谦心里烦闷极了,却不得不忍耐着,不想跟丁氏吵起来。如今能让他感到些舒适放松的,也只有蕙娘了。说罢,不能丁氏答应,他抬腿就要往外头走。

    丁氏见他如此糊涂,不由勃然大怒。“你给我站住!”

    听丁氏的声音不同于往日,陈谦不由眉梢一跳,到底没敢不管不顾的就离开。他转过身,只见丁氏满脸怒容。

    “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能为了个妾、为了个丫鬟,把嫡妻给压下去。”丁氏神色严厉的道:“且不论六娘侯府姑娘的身份,你自己就是占了嫡长的名分,才被人称呼一声少主。你不敬重嫡妻,还为了个连妾都不算的丫鬟,屡次跟妻子闹得不愉快?”

    陈谦不甘心的想要辩驳两句,却在丁氏凌厉的眼神下,到底没敢再反驳。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侯府,好好的把六娘给哄回来。”丁氏不容反驳的道:“那个许蕙,就让她在外头就是了,或是交给侯府处置。”

    “交给南安侯府?蕙娘哪里还有活路!”陈谦急了,不满的道:“纵然咱们家不如侯府,也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捏扁搓圆!”

    丁氏闻言,看着陈谦,冷冷的笑了一声。“后日你父亲就回来了,若是他知道你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会是什么态度?若是因此影响了陈家的家业——你父亲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听了这话,陈谦心底才有些发慌了。

    “在他回来之前,尽快把此事平息。”丁氏眼底透出一抹疲惫之色,轻声道:“先把安六娘好言哄劝回来,备厚礼去侯府。”

    陈谦只得答应下来。

    “我去看看蕙娘,明日一早就——”陈谦为了不让南安侯府出手处置许蕙,便想着要先一步把她给安排妥当了。

    谁知他还没说完,丁氏气得把手边的茶盏冲着他的方向狠狠的摔了过去。虽说没砸到陈谦,却在他身前两步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沫子和碎瓷片都溅到了陈谦石青色的锦袍上。

    “这会儿你还想着要往外跑?”丁氏声音都带了些颤抖。“今儿你不许给我踏出家里半步!”

    陈谦还当丁氏是气糊涂了,忙低声下气的解释道:“儿子不出门,只是去看看蕙娘。儿子好好跟她说说,让她心甘情愿的从咱们家走。”

    丁氏满是怀疑的看着陈谦。“别在我跟前装神弄鬼,你把许蕙留在了外头,只当我不知道么?”丁氏只恨道现在陈谦还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那么大一个人不在府中,当我是聋的还是瞎的?”

    这下满脸不敢置信的成了陈谦。明明他让人把蕙娘好生的护送回来,怎么听母亲的话,蕙娘并没有回府来?

    “娘,我一早就派人把蕙娘给送回了家!”陈谦焦急的道:“您说她没回来?是真的吗?”

    丁氏正在气头上,自然没好气。“谁知道你送她回了哪个家?”话音未落,见陈谦脸上的神色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道:“许蕙确实没回来。你好生想一想,是不是当时吩咐人送她去了别处。”

    那间三进的宅子给梁氏住着,丁氏是知道的。故此她只以为陈谦把许蕙送到了那里。

    陈谦摇了摇头,他压根都没提过那间宅子的事。丁氏会这么想,是觉得他还有些悔过的心,想迎回六娘,才把许蕙藏起来。殊不知陈谦本就不怕这个,仍让人大摇大摆的把人送了回来。

    以防万一,陈谦还是派人去那间宅子问了。

    原本知道他事情最清楚、也是他最得力的小厮长青被他安排去给安远良挑礼物,这件事才没交给他办。可这一回是算计失误了,谁知安远良竟不肯收他的东西,白费了他的苦心。

    谁知传回来的消息,更令陈谦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许蕙带着人把梁氏给接走了?还说是我的吩咐?”陈谦犹自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来回话的人点头如捣蒜。其实他们心里也有些疑惑,大爷原本的命令是让他们好好看着梁氏,不许别人来看她,也不许她踏出大门半步。而这些服侍的人,也曾服侍过许蕙,知道二人的关系。如今见了许蕙过来,还只当是陈谦的意思。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没有阻拦。

    看样子,果然还是出了岔子。

    “一群蠢货!”陈谦怒不可遏,他厉声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给我说清楚!”

    来人见状不好,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他磕磕绊绊的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只说是看到了许姑娘,才以为是大爷的意思,才把梁氏给放走的。虽说跟着许蕙来的是些陌生的面孔,可他们本来就是才买进府不久,对陈家下人的情况不大了解。

    丁氏在一旁听着,心中也觉得不好。原来陈谦竟真的不是把许蕙藏了起来,而是以为许蕙回到了家中!

    陈谦怒极反笑,一群蠢货坏了他的大事!

    来人被赶到廊庑下战战兢兢的跪着,陈家母子在商量对策。

    “一定是南安侯府的人带走了蕙娘!”陈谦蹙着眉,突然对丁氏道:“别人再不会管梁氏如何!他们定然是为了胁迫蕙娘听话,也为了威胁咱们家,毕竟蕙娘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丁氏却不这样认为。“侯府犯得着么?为了个丫鬟这样大费周章,我看未必。”

    陈理的后院也并非没有得宠的丫鬟、侍妾,即便一时风头无两,丁氏自然有不动声色的手段把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张狂。而丁氏的贤名却从未受损,也没闹出大动静来。

    若是南安侯府真的这么做了,简直是自贬身份。

    “难道还是蕙娘自己跑了不成?”陈谦烦躁的走来走去。他说完,自己心中突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一旦这个想法成型,便控制不住的去寻找蛛丝马迹佐证它。

    这些日子蕙娘有什么不对吗?

    陈谦冷静下来,回想着蕙娘跟自己的相处。仿佛这些日子来,蕙娘愈发的懂事温顺,也没再跟自己吵过。她这样温柔的模样,简直跟时而冷着脸时而歇斯底里跟他吵的六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故此他闲暇的时候,更愿意去蕙娘处坐坐。

    今日蕙娘央着自己带她出门逛逛,说是透口气——自己没有拒绝她,她便早早的收拾妥当,带着两个丫鬟跟他出门了。那两个丫鬟原先就是给她买的,这些日子自己见她乖巧懂事,便把这两个人重新给了她用。

    好像这两个丫鬟走的时候,手上提着两个食盒。而这一路上,自己并没有见她吃点心——

    陈谦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扩大。他也不顾上跟丁氏解释什么,便匆匆的出了门,往许蕙的小院中去了。

    本在打着瞌睡守在熏笼旁的小丫鬟见陈谦满脸愠色的过来,即刻便给吓清醒了,忙起身行礼问好。陈谦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她,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梳妆台上还放着六娘的首饰匣子,陈谦猛地打开后,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原本里头有不少琳琅满目的珍珠宝石,什么猫眼石、红宝石、南珠……还有各色的发簪、镯子、项圈等物,统统不见了。

    陈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还记得自己高兴之余给过许蕙的银票,许蕙还当着他的面藏过,陈谦去找时,却发现连荷包的踪影都不见了。

    自己曾经送给蕙娘那些值钱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陈谦失神的跌坐在床榻上,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继而发出大笑声。

    外头服侍的小丫鬟听得惊心。

    好、好一个许蕙娘,竟敢趁势跑了——不对,她即便带着两个丫鬟,哪里有能力跑走?肯定有什么人帮她才对!况且当时护送她的婆子和小厮也都不见了——

    他一定要查出真相来!

    还有谁能帮许蕙呢?陈谦脑子中飞快的转着,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在许蕙家中见到的高大男子,他看向许蕙的眼神绝不一般——在平远侯麾下的郑兴!只有他能帮许蕙!

    说不定这件事跟平远侯府有关?平远侯肯定是不屑于插手这样的事,可平远侯夫人是六娘的妹妹……那日闹出许蕙有孕的事情来,在南安侯府,安然也在的,虽然安然一言未发……

    陈谦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等他想出来要怎么办好,只听到长青匆匆跑过来通报。“大爷,老爷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

    自己这些烂事还没有理出头绪,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六娘被气得跑回了娘家,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陈谦只觉得头疼欲裂,好在关于许蕙的事他已经有了线索,他该怎样好好利用,在父亲面前圆过去?

    陈谦一路走,一面绞尽脑汁的编了个不太经得起推敲的说辞,试图搪塞过去。

    等到了正院,陈理正负手站在堂屋,见他神色狼狈,眼中便有些不喜。也不等陈谦上前行礼,便神色淡漠的道:“我已经答应了南安侯,你准备与六娘和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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