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当家主母曾善美（3）

        曾善美听闻李照再一次落榜后，梭子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曾善美眨眨眼，听着身边教自己缂丝的织女担心的询问声。曾善美回神。
“老师，您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有事要找爹爹。”曾善美压下心中浮现起的不安，扭过头看着身边的织女。
等人离去后，曾善美忍不住提起裙摆，顾不得地上的梭子，冲出屋门外，朝着曾父的书房跑去。曾宝琴她肯定去任家，家里只有她，曾善美不知自己是否能够蚍蜉撼树。
答案……
“爹。”曾善美扶着墙绕过拐角，刚好看见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曾父和李照，曾善美慌张的喊了一声。
“善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曾父看见这位很让他省心的二女儿，虽出言呵斥，但脸上的慈爱却怎么也遮不住。
曾善美看向站在曾父身后，脸上难掩失落的李照，她喘着气，看向曾父，小步走近，顺势调整自己的呼吸。
“爹，你找师兄做什么呀？我正好遇到了不会的句子。”曾善美抓着裙子，努力想要压下声腔的不稳。
曾父看了眼李照，再看了眼曾善美：“善儿说说看，什么句子竟然能难倒我的善儿啊！”
曾善美眨了眨眼，她涩涩的开口：“爹爹，说起来，我熟读三字经和千字文的时候，还未向爹爹展示过吧。”
李照瞬间明白了曾善美的用意，看着那站在曾父面前的女孩，他那冰冷的心，依然滑过暖流。
“善儿，你都已经十岁了，何必再向爹爹我展现你都滚瓜烂熟的东西呢？”曾父眼中闪过什么，拒绝了曾善美的请求。
“爹！”曾善美红了眼。
“对了，你师兄他不日便要离开我们曾府，你与他好好道道别。此去经年……罢了罢了。”曾父摆摆手，示意自己决定了的事，不会再变。
曾父离开了这个院子，只留下曾善美和李照两人面面相对。李照看着曾善美倔强的忍着泪，满脸不舍。
“小师妹，别伤心。我只是离开了曾府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李照耐心的安慰着曾善美。
“师兄，怎知这一别，不是生死别离？”曾善美吸吸鼻子，难得的咄咄逼人。
李照愣了愣，听见曾善美的话：“小师妹，这样的玩笑不可随意说出。”
“师兄，你要离开苏州么？到其他地方我找不到你，以后谁帮我念画本。”曾善美垂眸，眼泪滚落，曾善美用力擦去，在娇嫩的脸上留下不浅的痕迹。
“会的，师兄学业有成后，一定会回来找小师妹的，届时，还会给你念画本。”李照手指微动，却无力抬起。
“师兄，你这样是不对的。本来姐姐就对你没感觉，如果你走的时间长了，小心她都忘记你了。”曾善美恶狠狠地威胁李照，“你若还想做我姐夫，就得抓紧了，知道不！”
“你就那么看不上任家大少爷呀？”李照好笑的看着色厉荏苒的曾善美。
“那种摇摆不定，心智不坚定的人，我才看不上呢。”曾善美瘪瘪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李照终于没忍住，伸手轻轻拂去她面上的泪珠子，这小丫头，他从小陪着长大，小时候都没哭过，偏生在离别时，这样骄傲的性子，却频频落泪。
“小师妹要乖。要好好照顾自己。”
“师兄，临走前，你能喊我一次名字嘛！”曾善美抓住了李照的袖子，红着眼看着李照，“明明小时候我都喊了你这么多声名字。”
李照的脑海里浮现出糯米团子发音不准的喊着“造造”的样子。如今面前的小姑娘也长大了不少。
“善儿。”
“照照！”
被雷到的李照，睁大眼看着那奔去的曾善美。回神后，他摇摇头，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
李照背着包袱独自离开了曾府，离开了苏州。他在邻边城镇与一位一样多年落榜的书生合租一个破旧的院子。
李照在整理自己为数不多的包裹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包着行李的布袋里有着一个不小的夹层，他看着里面的两件新衣服，拿出来。
有一块褐色看着脏兮兮的帕子掉落下来，李照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图案，愣住了。
“咚咚咚”
“李兄，你可在屋内？”门外是一同的书生，李照回神，将帕子和衣服收好，起身去开门。
……
第二年，李照成功中举，他难得的穿上了从未拿出来穿过的衣服，衣摆绣着墨竹，以银白色为底料，整件衣服就像是一副水墨画，配上李照那儒雅随和的面庞，简直是气质逼人。
“李兄，你这身衣衫做工可真细致，不知是出自哪家店之手？看你这腰带的花纹，莫不是缂丝而成？”某位眼尖的爱美的书生注意到李照的腰带。若非弯腰去看他人腰带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这位书生极可能拿一个放大镜好好研究一下。
李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脸上勾起一抹笑意。
“哟～看来是李兄的意中人缝制的啊！”某位与他交好的书生忍不住调侃。
李照愣了愣，意中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离别时那双倔强的面孔。似乎有许久他不曾想起师妹。原来，小师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取代了师妹。
只是，李照想到他已经做了的事，他一想到，那个女孩沦落到那样的下场，李照的心扎疼着厉害。
李照站在苏州制造府街道的某一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重新踏入这苏州。
面前一顶软轿经过，好巧不巧地在他面前，帘子被吹来，露出那张略显哀愁的面庞，双目相对，只见轿内之人那惊讶的表情。
“停轿。”
李照看见在不远处停下的轿子中走出来的介于女孩和少女之间，隐约能够看出那未来不差的相貌。
“师……”曾善美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与李照见面。可，她想到最近曾父面上的焦灼，再联想到家里的气氛。她停了下来。
“小师妹，你近来可好？”李照看着她那消瘦的脸，嗓间干涩。
曾善美浅笑安然：“我已委托母亲近期帮我相看着合适的人家。”
李照张了张嘴：“怎么会？你还这么小……而且，按照顺序，师妹都不曾许配人家。”
“我以为师兄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了。毕竟师兄当初是怀着怨恨和不甘离去，师兄歆慕姐姐，若是姐姐坚强挺过来，师兄一定会救她。而我，如果不现在为自己打算，又怎能搏出一条生路。”曾善美温和的看着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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