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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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绪只留下一句「我去拿报纸」便失去了踪影。她毕竟是个随兴的人,可能忘了该办的事就在外面跟别人闲聊起来了吧?我心想。一小时过后,她还是没回来。我开始担心了,走下一楼却发现,报纸依旧躺在集合式信箱里,附近也不见真绪的身影。公寓入口前面那条路上没看到人,也不在建筑物南侧的停车场。这时,平岩一家正好从医院回来。我简单打个招呼后,问平岩太太有没有看到真绪,结果对方露出一个大惑不解的表情。「没有耶,我不是很清楚耶。」看到对方不知道在畏缩什么的样子,我又更焦急了。「真绪说要去拿报纸,结果就没回来了。她没换外出服,钱包也还放在房间,我想应该不会跑到太远的地方去。你们有没有遇到她本人呢?她有没有说什么呢?」我哀怨诉说的模样大概吓到小修了吧,他躲到妈妈后面了。「小修,你知不知道感冒的大姐姐去哪里了?」小修胆怯地摇摇头,而爸爸代替他出声了:「奥田先生,你也差不多一点吧,你说真绪是谁啊?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她呢?」他挡在我面前把话说完后立刻快步走向电梯,似乎是想保护妻子和孩子不受我的威胁。茫然目送平岩一家离去的我,想起了真绪昨晚的「玩笑」。(我的寿命就快到尽头了,所以我不离开不行了。我本来想要消除一切,也就是我留下的一切痕迹。)我立刻折返家中,但那里什么变化也没有。时尚杂志和食谱都还排放在和室的书柜上,衣橱里的衣服、双人床的粉红床单也都还在,原封不动。那果然只是玩笑话。记忆和物件是不可能被消除的。平岩一家人只是还没走出昨天意外带来的冲击,所以才怪怪的。我拿起电话,拨到真绪老家。接电话的是岳母。「啊,妈,我是浩介。」「……请问是哪位?」她的语气紧绷又冷淡。「我说我是浩介啊。」「谁家的浩——介——呢?我们家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喔!」电话另一头的岳母尖声说:「你是诈骗集团的人吧?想要骗人家汇钱给你们?我先生是那个、那个警官喔,你这招是骗不倒我的!」「不,不是的——」对方挂掉了电话。(我们家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喔。)那冷淡的嗓音黏附在耳道深处,无法摆脱。太阳斜挂西方天空时,真绪还是没有回家。她似乎有带着手机出门,所以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她。然而,话孔中传来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预录的讯息:「您拨的电话是空号,请确认后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一面低语,一面在两卧房一厨房的公寓内漫无目的地踱步。到了晚上,我才向警察报案,请他们协助搜索。失眠彻夜,礼拜一来临了。我考虑待在家里等真绪,但我有不得不处理的工作,别无选择只能上班去。朝会时间焦急难耐,会议一结束我立刻打电话到「Lala Aurore」去,请对方帮我转接梶尾部长。照本宣科地寒暄过后,我立刻切入正题。「对了,渡来小姐现在在贵公司吗?」「咦?你是说渡利吗?」她的声音透露出困惑。「不,是渡来小姐。渡来是她的旧姓。」「你是问公关部的人对吧。」令人不快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我们这边没有这个人耶……她的台词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却反而在我心中烙下更大的创痛。真绪高中时代就爱用这家公司的产品,怀抱着憧憬入社。如今,她留下的足迹也被她毫不犹豫地消去。我想要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回去处理工作,但心中的不安和焦躁却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增幅。我一抓到工作空档就打电话回公寓,内心还抱着一丝希望,但真绪不曾接起电话。接着,我开始担心她只穿连帽上衣和牛仔裤出门可能会冻伤,不断抬头看窗外的云。睡眠不足导致我头晕目眩,但我完全不想跷班补眠。到了下午,我挤出笑脸走到上司的位子去。「田中先生,现在方便说话吗?」「嗯?」田中先生挺起背,椅背便嘎吱作响。「是有关『Lala Aurore』的事。」「喔,怎么啦?你不会事到如今才说想回去当他们的接洽窗口吧?」「不,不是的。我是想问,那家公司曾经有个叫渡来的员工吧?」「渡来?没有喔,我没听过。」田中前辈的答覆果然和梶尾部长或平岩先生一样。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既然他问我「是不是想回去」,就代表我以前确实是「Lala Aurore」的联络窗口。我被调离这个位置的理由原本该是「和真绪结婚」,如今它被修正成什么了呢?「我为什么会被调离这个位置呢?」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田中前辈,结果他的眼睛飞快地眨动了起来。「奥田啊,你不会是在周末偷偷嗑药的那种人吧?」「不是。」田中前辈抬眼看到我困惑地歪了歪头,便大叹一口气:「你太为『Lala Aurore』着想,和媒体部吵架吵得一发不可收拾,部长才决定把你调走的。怎么?你忘啦?某种意义上,你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啊。」听田中前辈酸了这么一句,我便笑笑地扯谎:「不,我当然记得。」状况厘清了:所有人都忘记真绪了。不对,是奥田真绪变成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了。她上司、工作上的合作对象、邻居、养父母心中的世界,已修正成「她本来就不曾存在过」的世界。我为了讨好田中前辈才挤出的笑脸上突然涌现了泪水。「不好意思,我先告退一下。」我小心不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嗓音,向前辈招呼一声便慌慌张张地来到走廊上,低头一路跑到厕所,冲进马桶隔间,拿出手帕捂住嘴,以免呜咽传了出去。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哭的时候。我如此告诉自己,但泪水却停不下来。到最后,我那天几乎等于没工作。我以为回到家里说不定会好一点,结果正好相反。两卧室一厨房的公寓内摆满了真绪用过的东西。高跟鞋、靴子、咖啡杯、筷子、小茶碗、浴室的卸妆乳,衣柜里放着真绪喜欢的「Lala Aurore」的内衣裤,每件都折得好好的。昨天之前,这些东西的主人都还使用着它们、过着极为普通的生活,如今她已经不在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让我差点叫出声来。我倒卧在床上,将头埋进真绪的枕头。我感觉得到,洗发精、护发露等人工香气的下方埋有她的气味,宛如雨后空气般静静触发内心悸动的香味。我一闻,催人发狂的寂寞便决堤了。好想去真绪在的地方,我心想。真绪不在的话,我工作、购物、吃饭、睡觉、生气、欢笑也没有意义。我下床,在房间里到处巡视,想找看看有没有线索指出她的去向。这时映入我眼帘的,是放在和室的笔电。我打开电脑,想确认里头有没有留言。我连开了几个档案,都没找到留给我的信或日记。电子邮件软体里的收信匣、寄信匣也找不到她和山井小姐或金泽小姐的联络信件。她有可能都是靠手机和她们联络,也有可能是她删除了信件。就在我打算罢手的前一秒,一个名称叫「工作」的资料夹吸引了我的目光。一字排开的会议用资料或新闻稿草稿档案当中,有个叫「家计簿」的试算表档案混在里头。我立刻点开它。按月份编列的分页上列了房租、超市采买费、电费、手机费,甚至连手表换电池的费用都列了,数字详尽。我完全不知道真绪有在记帐,我只把每个月薪水的一部分交给她,她却无微不至地纪录、管理着家用收支。毫不知情的我还暗自觉得「可以不用节俭到这种程度」,想到自己的随便就有气。每个月帐目的结尾有个备注栏,上面写着真绪的反省和感想。11月 浩介送了结婚戒指给我。看起来很贵,真是浪费,但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喔。活在世上真是太好了。谢谢浩介,我爱你。9月 利用三天连假久违地回老家一趟。搭车时每次都会有意见分歧,我主张搭票价最便宜但会绕远路的东西线,浩介就说搭票价贵但短时间就会到达目的地的京成线比较好。最后就会决定搭还算快又还算便宜的总武线,每次都这样。7月 为小百买了三瓶七百二十公克的日本酒,想给她好印象,结果装阔绰装得太过头了。她带来的蛋糕好好吃,虽然一个小时后就变成呕吐物了。虽然内心悲伤得不得了,但我越是往回读,嘴角勾起的幅度也跟着越变越大。只不过读到六月和五月的备忘录时,我精神委靡的笑容便消失了。6月 藏现金的事被发现了,比我预料的还快。浩介大发飙。这次就先把钱存回银行吧。不过,六六闪读 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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