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其实，我有一个弟弟。”
孤凌依旧看着落日，并没有回身，这句话，或许是早已想要找人倾诉吧。
听到对方突然说出的这一句话，叶锋又将目光投射在女子的身上。看那瘦小的背影，那是一种孤独。
叶锋并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充当一个聆听者。
孤凌迈着小脚丫，走到崖边，缓缓坐下，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意倾诉。
“他是我孪生的弟弟，叫孤，我叫凌。
我们从没有见过我们的母亲，因为，人们都说我们两个人杀害了她。”
说到这里，孤凌低垂着脑袋，光着的脚丫，似是凉嗖嗖的，不自觉的往回收了一下。
叶锋也是愕然的看着那蜷缩的身影，看来孤凌的身世也是不同寻常。
“哼......”孤凌讥讽笑哼一声。
“他们说母亲怀我们的时候，只是七月，腹中就疼痛难忍。
待产婆来临的时候，母亲早已经死去。
原本我们也是被判了死刑，可那产婆却说。
母亲死后肚皮从内竟划破一道口子，从口子中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所以在那之后，村子里的人认为我们是魔鬼降生，为了复生，从而破开母亲的肚皮，这才导致母亲的死去。”
“无稽之谈！”
听到这里，叶锋直接驳斥道：“即便这天底下有着绝伦的天才，还未降生，就能感知生死。
可是孩子与母亲连着血脉，即便你们还没有生智，那种人伦天道也不可能出现这种背逆之事。”
“如果呆在死尸中，胎儿必死。若是他们一昧求生呢？”孤凌侧过了一张脸。
“这？”
被孤凌这么一问，叶锋到有些哑口无言了。胎儿也是生命，他们有权抉择活下来。如果他们已经生有求生意识，那？
叶锋不敢想象，一个混沌的婴儿，怎么可能直接破开母亲肚子而降生呢。
不过，母亲已经没有了生命，那婴儿的做法，是否真的是有背天道呢？
“我确信母亲当时已经没有了生息。”这是孤凌一直纠结的，“若非如此，弟弟一定不会这么做。他是为救了我，我相信他。”
天际的霞光已经完全没入山下，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轮明月。月光很暗，阴沉沉的，让人很是不舒服。
孤凌继续说道：“产婆的惊叫招引了父亲，父亲看到这一幕，瞬间便呆滞了。”
“产婆受惊吓跑到了村子里，从而招引了许多村民。
在他们确定产婆所说如实认为我们就是魔童魔女拿着菜刀和棍棒就要把我们打死。
父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情已然发生了。再后来惊动了村长，村长说是触犯了神灵。
我们的降生是对村民的惩罚，必需处死！
或许母亲的死的确与我们有关，父亲也知道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我们毕竟是他的亲骨肉。所以就跪求村民饶恕我们。
可那些村民不依不饶，认定我们会给村子里带来灾难，执意要拿我们祭神。神？
哼，若是有神灵的话，他们会需要拿婴儿来祭？这不过是他们害怕恐会降下厄难，找借口将我们扼杀。
即便是父亲跪着求他们，他们依旧是不依不饶。
作为一村之长，谁也不能忤逆。
他对我父亲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由不得父亲的执意。
父亲在听闻村长的话，在看向趴在血泊里的婴儿，她为了我们能活着，在众人面前，没有任何犹豫的用手指戳瞎了眼。
强忍着对所有人说道：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只知道那是我的两个孩子！
突入其来的情况，令村长和所有人都是措不及防。
我们的降生，虽然与其他孩子不同，但是根本没有给别人造成伤害，所以，他们看着父亲流着鲜血的双眼，只能默默的离开了。
就这样，失去双眼的父亲，也失去了生存来源。而且家中还有我们两个魔鬼，根本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所以，父亲只能依靠捡垃圾，才养大了我们，而我们，就是从小吃着垃圾长大的。”
孤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形明显的在剧烈颤抖着，可以想象她心中的伤是有多么痛。
“我们从没有给村子里带来任何危害，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所以我恨！我恨！”
她的小手猛地一推，前方的一座矮山轰然倒塌。紧握秀拳，想要将心中的怒气全部散发出来。
等到她鼻息缓缓平稳时，又继续开口道：“庆幸的是我们活了下来，不幸的是，父亲因为失去了双眼，在我们六岁的时候失足落下入河中。
那时候我们还小，我只能拼命的叫喊，放声的大哭，希望有人能救救我的父亲。只是，围过来的人群却无动于衷。”
“那时我们才六岁！六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离我们而去，却只能无能的哭泣。你知道那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孤凌仰天冷笑一声，叶锋没有看见的是，一颗盈盈泪珠，从她的眼中低落。
孤凌没有擦拭眼角，任由寒风吹干。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
“或许，我们的确与常人不同，在我们开智的时候，感觉挥手之间便可以操控这个世界，尤其是可以掌握着人的生死。
弟弟自小沉默寡言，直到他六岁的时候，我也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
甚至亲眼看着父亲死去的时候，他也没有痛哭一声。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在父亲死后的那一晚，弟弟突然开口对我说：姐，我该走了，我的命，是上天注定的。
当时我不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不待我开口询问，她就指了指我的眉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昏睡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世界全都变了。
我记得那天天色很暗，到处阴森森的。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地上躺满了尸体。我害怕，我害怕在失去弟弟。
所以我就拼命的寻找，拼命的爬开死人堆。最后在一群乱石堆里，我找了弟弟的尸体，他是石头被活生生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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