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黑暗祈祷者（十二）

        离开西关后珊珊似乎在漫无目的的乱逛，只是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黑色雾气被她吸引过来，这黑气对人的身体似乎有些伤害，自从珊珊吸收了这些雾气后皱眉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像是无时无刻都在忍耐着痛楚。
吸收黑气后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珊珊的体质得到了改善，以前走路的时间长一些都会累的气喘吁吁如今却很少见到了。
吸收了一段时间的黑气后珊珊就不再骑马了，因为这时候只要她骑马一段时间那马匹就会毫无征兆的发狂，然后口吐白沫的倒地身亡。
也就是这段时间珊珊经常半夜被痛醒过来，然后蜷缩成一团默默忍受着。除了时常要忍受疼痛外珊珊的脸上也开始长出了黑红的斑块，以至于珊珊不得不又戴上了面纱，虽然珊珊未曾预料到这条路这么难走但是她依旧没有放弃。
时间悄然流逝，珊珊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这般走走停停的像是在旅游，也像是苦行僧的修行。她脸上的斑块终于停止了扩散，这些斑块最终连成了一片，勾勒出像是胎腹中刚成形的婴儿模样，看上去十分吓人。
除了我和珊珊外其他人似乎看不到这无时无刻都在融入珊珊体内的黑色雾气，吸收的黑气越来越多，珊珊渐渐的不再穿鞋了，她赤着玉足走在山林，草地，碎石路等等地形上。
这时候女子还是很忌讳被人看到赤足的，珊珊每走过一处地方都会被行人指指点点，只是他们都看不到，珊珊留在大地上的每一处足迹都有一小块淡薄的黑雾，黑雾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头颅痛苦的哀嚎着，然后在几息之间消散于无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珊珊越来越习惯黑气带来的痛楚，她已经不会在睡梦中被痛醒了，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依旧不曾松开，或许她忍耐提升了但是黑气带来的痛楚也升级了。
在一个贫穷的村庄里珊珊遇到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小女孩，小女孩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她站在一处房屋的屋檐下远远的盯着珊珊，正是这死气沉沉的眼神被珊珊察觉到了。
小女孩只有五六岁大，她静静的站在屋檐下，身上却散发着浓郁的死气，这灰色的死气紧紧的包裹着小女孩，哪怕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足这小女孩身上死气的十之一二，这灰色的死气是珊珊能看到的第二种活人身上的气。
珊珊朝着小女孩走了过去，小女孩没有惊慌，她依旧直愣愣的看着珊珊。珊珊捋了捋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是从这小女孩身上看到了当初自己落魄的模样。
“小妹妹，你的家人呢？”珊珊难得的露出微笑问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对于这个结果珊珊并不意外，倘若家人还在的话是不会任由自家的小孩脏乱成这样的，珊珊更多的是想确认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女孩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珊珊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她站起身走了几步，没想到小女孩跟了上来。
“你没有名字但是愿意跟我走是吗？”珊珊重新蹲下身问着小女孩，这次小女孩点了点头。
“跟着我的话我会教你本领，但是要吃很多苦，你愿意吗？”
小女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是天生的夜行者，但是再黑的夜也有月亮守护着，你就叫月儿吧，夜月叶月，你就随我姓叶吧。”
小女孩听到珊珊为她取的名字兴奋的猛然点了几下头，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来，珊珊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牵起她的小手一起向前走去。
小女孩梳洗完后还是很可爱的，珊珊带她到附近镇子里服装店买了几件衣服，小女孩挑了两套白色的连衣裙，换上新衣裳的小女孩比方才那邋遢的模样好看太多了。
小女孩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了，就连脸上也只有一点点红润，这显然不太正常，珊珊却没有带她去看大夫的打算。
珊珊就这样带着小女孩四处奔波，或许是珊珊教了月儿一些本事，她身边环绕的死气已经内敛了，也没有如珊珊那般被黑色雾气萦绕，月儿也跟珊珊一样赤着双足，不过由于是小孩子，倒也没有多少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她。
月儿修炼的速度比珊珊快了很多，很快我就从她的脚印里看到了狰狞扭曲着哀嚎的黑色人形头颅，这些头颅随着月儿的修行飞快的凝实起来，没过多久就比珊珊脚印中的黑气头颅更为凝实逼真了。
跟着珊珊走了很多地方后月儿变得开朗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闷，她经常梳着丱发一蹦一跳的跟在珊珊身后，似乎珊珊那种被黑气折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她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珊珊终于决定去这个国家的心脏——王城走一遭，一方面她想去看看，另一方面王城的人口也是最多的一座城池。
在去往王城的路上珊珊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偏离了自己的路线有目的的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在这条路上走了一两天后珊珊碰到了她想碰到的人。
路边的茶棚里两个年轻人正在喝茶歇息，珊珊带着月儿径直坐在了他们这一桌，在外面行走时珊珊这么做其实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看清这两个年轻人的面容后我就理解珊珊这种做法了，这两个年轻男子竟然是长生和元珩，他们俩似乎也在往王城方向走。
“姑娘，有何指教？”元珩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一般来说不经人同意就直接坐到一桌的要么是熟人，要么大概率就是找茬来的。
“路遇故人，便过来看看。”珊珊认真的看着长生。
“姑娘是否认错人了？”长生看着戴着面纱的珊珊沉思了半晌后还是没认出来。
听闻这话珊珊将面纱取了下来，顿时长生和元珩都吃了一惊，一旁的月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想必她早已见过了。
“我的面容，有吓到你吗？”
长生很快收起了惊容，他看着珊珊又仔细回想了很久，不过还是没有想起来。
“姑娘，在下实在是想不起来，不如姑娘提点一二？”
看到长生真的想不起来了珊珊就又戴上了面纱准备离开。
“姑娘，看你也是往王城方向去的，不如你我同行，路上也好互相照应。”看到珊珊想要离开长生便出言相邀。
“你们此行凶险万分，还是趁早打消念头的好。”珊珊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月儿！”发现月儿没有跟上来之后珊珊不禁叫了一声。
“师父，我来了。”月儿应了一声后又打量了一下长生。
“大哥哥，你的命很好，但是还不够好。”月儿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追着珊珊离开了。
“他真的忘了我，希望你能听从我的告诫，也算是报了那时候你对我的恩情了。”珊珊回头看了看茶棚里的两人后呢喃道。
分开后珊珊继续往王城方向前行，只是后来她没有再遇到过长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珊珊在一处村庄里遥遥的望向王城。
“他们还是去了，不过没有丢掉性命也算是万幸了，可惜另外那人了。”
这以后画面的流逝速度就快了很多，珊珊在王城住了一段时间又离开了，她开始能够控制那些黑气了，于是她开始用这些黑气在编织着什么，某一日她又遥遥望向了远方。
“又躲过了必死的一劫，这怎么可能？”在珊珊犹自惊讶的时候长高了不少的月儿来到了她身边。
“师父，你在看大哥哥吗？”月儿仰头看着珊珊用稚嫩的童音问道。
月儿的脸上并没有像珊珊那样出现黑红的斑块，长大不少的月儿看上去更加可爱了，特别是她的皮肤虽然还是很白但是已经跟以前的惨白完全不一样了，光洁无比的皮肤看上去竟有种闪亮的感觉。
珊珊点了点头后没有言语，一会后她又开始用黑气编织起来，这时候已经能看出雏形了，这像是一顶帽子，不过现在只完成了一小半。
时光飞逝，珊珊的容貌却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月儿又长大了不少，看上去应该有十一二岁了，珊珊又是震惊的望着远方，随后她收回目光呢喃着“这怎么可能？”
月儿面带笑容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这是一间建在半山腰的房子，珊珊和月儿似乎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月儿，过来，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师父，是什么啊？”月儿听话的走到珊珊身前，她有些惊喜的问道。
“月儿，你的命很硬，但是还不够硬。这个世界已经偏离轨道了，我们的命格不够，没办法让它回到原本的轨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这个世界的光，我大限已至，这个重担只能落到你的肩膀上了。”
月儿想要说话但是被珊珊打断了。
“我这一生唯一看不透的是你的命格，而唯一看错的是他的命格，若是三年之后你还是没找到光，就去他的身边吧，或许，他真的能成为这世间的光。”
珊珊说着就从虚空中拿出来一个纯黑色的王冠，这应该就是珊珊一直在编织的东西，月儿却没有看这个王冠，她盯着珊珊的脸庞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这便是你要承受的全部了。”
“我用世间的罪恶编织成王冠，以此为你加冕！”
珊珊说完就将王冠戴在了月儿头上，一股磅礴的黑气从月儿体内爆发出来，这股黑气直冲云霄，大地上瞬间升腾起无数的黑气，整个天空为之一暗。
珊珊依旧保持着为月儿戴王冠的模样，她的皮肤却慢慢的龟裂开来，在这极其轻微的龟裂声中月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娘！！！”
珊珊的身体最终化作一团浓郁的黑气融入了黑色光柱中。在月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这光柱越来越粗壮越来越凝实，最后这黑气竟将整个天空笼罩，一眼望去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黑色，在这暗幕中无数痛苦的哀嚎响成一片。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既是被月儿最后对珊珊的称呼惊到了，也是被这天地异象惊到了，这可比游戏中的场景壮阔多了。
就在我望着天空的时候那漆黑的空中竟然浮现出一双巨大的灰色眼眸，这双我曾经见过的巨大眼眸里不再是一片冷漠，而是带着一丝惊喜与激动打量着正哭的撕心裂肺的月儿。
卧槽！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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