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CH.76
随你？随你？随你？？？
好一个“随你”！就算把整个比利时翻过来找，也再不可能有一个比蒂博·库尔图瓦更能惹他生气的人了！
特奥紧咬牙关，堪堪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回击，他狠狠一攥拳，用痛楚唤回理智，脚步跟着一拐弯，走进了洗手间，往自己脸上扑了捧水，才走出去。
一个眼神也没给同屋的人，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攥着项链强迫自己尽力清空大脑，冥想来平复情绪，总算勉强和门将“相安无事”地渡过了整个午休。
下午训练时，天气愈发阴冷潮湿，但雨偏偏凝在空中，下不下来，空气中氧含量降低，闷得人心口发慌。好在为了保留他们的体力，教练组安排的训练比较简短，很快就结束了。
在人前，特奥几乎没有表现出怒火过，在情绪管理这门学问上，他堪称大师，于是今天也不例外，中午为大家上演了一出好戏的三人里，只有他看着最为平静淡定，倒反而很符合众人对他在戏份上的定位——被牵连的小可怜。
一伙儿人将八卦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缠着特奥，问题一个一个抛过来，又全部被特奥敷衍了事地踢回去。
好在这股吃瓜看戏的劲到了第二天总算消失了——俄罗斯是他们这一组为数不多的可以算得上“有实力”的对手，虽说上次比利时主场作战干了他们个3:1，但客场变数就大了。大家既紧张，又斗志昂扬，在讨论着俄罗斯队的球员和惯用踢法。
特奥也是其中一个，尽管冰冷的暴怒仍然沉积在心底，但他却在热情而诚恳地和今天的两个中卫搭档，维尔马伦与托比，交流与讨教着，因为他本场会踢拖后中卫——三中卫中防守要求最高的位置——老实说，在看到首发阵型的那一刻，其实特奥自己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完美无缺，没有人产生了疑问，大概只除了蒂博——特奥敏锐地注意到，门将的视线时不时会扫过来。
如果那人不是蒂博，特奥会说那目光是近乎忐忑与局促的，但既然那是蒂博，他只会称之为心虚。大抵在过了一晚上之后，门将终于从被什么生物夺舍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然而特奥并没有看回去，他对门将采取的无视态度是那样刻意而矫饰，基本没有人看不出来，不过托比和维尔马伦都显然认为他在报复，表示出了隐晦的认可。
我在报复吗？特奥说不清楚，他只是难得顺从情感与直觉，做了他想做的。
比利时全队在中午11点到达了莫斯科的卢日尼基体育场，意外的是，这天莫斯科的天气还可以，至少阳光远胜蒂比兹的阴天，气温也不算很冷，这让大家都觉得运气不错，心情美妙。
晚上8点，比赛准时开始。
今天比利时还是排出三中卫阵型，只是换成了3421。
这实际上还是以343为基础的阵型变种，非常注重进攻，相应的在防守和反击上弱势，因此马丁内斯在赛前一直强调球队必须积极给对手施压，多短传渗透，多走边路，多抢球权。
一开场，球队就将主帅的指导完美践行。
特奥上抢约诺夫，第1分钟便为自己刷到一个抢断，不同于以往自己带球前插，阵型和位置要求他立刻一脚出球。
德布劳内中路接下，将球一挑，给向默滕斯，后者背身拿球，正要转身顺势用左脚推给前场，身后的彼得罗夫却在失败的铲球后一下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主裁对彼得罗夫腿上顶人的动作看得分明，毫不犹豫地出示黄牌，但马丁内斯的眉头依然皱得死紧。
3421最依赖的就是两个中前卫的广阔视野、精准传球和前后串联，如果他们不能贡献出亮眼发挥，那这个阵型就是单纯白给，对方反击一打一准。
结果这才上半场第3分钟，就被俄罗斯人放倒了其中一个！
幸好在队医短暂处理后，默滕斯示意他没有太大问题，还能继续坚持。
然而因为这个犯规，比利时全队隐隐都有了些火气——他们和俄罗斯无不手握遥遥领先全组的积分和铁打的出线名额，在比利时人看来，其实是没必要很认真的。但这个犯规太离谱了，彼得罗夫在撞到默滕斯之后还用膝盖恶意顶撞他的膝弯，动作说是冲着废人去的也不过分。
于是紧跟着第5分钟，比利时就“还”了一记。
费尔南德斯右路向前直塞，约诺夫飞奔着插入禁区，直赶球而去，但他却不曾料想到，特奥提前一秒拍马赶到，一个滑铲将球精准解围！
约诺夫收力不及撞上特奥，被中卫绊了一脚，趔趄着摔在草地上，好悬没有一脚踩在他腿上，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起来，但他却也没办法说什么，这个铲断干脆又干净，纯粹冲着球去，绊倒他只是顺带的。
“友谊第一”的味道越发淡，两队纷纷攻势渐起，你来一个头球，我还一记挑射，你来我往的凌厉进攻挑战着球迷的心跳，但随着时间推移，终究还是由实力更甚一筹的比利时占据了上风。
第19分钟，艾登·阿扎尔前场带球，遭到了俄罗斯人的密集防守，便在大禁区边缘分边，将球交给了弟弟索尔根，后者一路内切，在佐布宁放铲之前一脚爆射！
吉列尔梅判断对了方向，但他勉强的一托却完全无法阻挡这脚势大力沉的射门！
“0:1！索尔根·阿扎尔，极具力量的精彩进球！值得一提的是，这可是一次他的哥哥艾登·阿扎尔送给他的助攻呢。”
阿扎尔兄弟兴奋地拥抱彼此，大笑着互相夸奖。状态正劲的二人仿佛势要将剧情推向更高.潮一般，第33分钟，托比右路45°传中，将球吊入禁区，接球的索尔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越位，因此向后头球回做。
这招却反而出乎门将和防守球员的预料，艾登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突入禁区，侧身凌空卧射，潇洒破门！
“看起来今天的比利时强势依旧。上半场才过去了30分钟，已经0:2！阿扎尔兄弟互相为彼此做球，全都一传一射入帐！”
清楚明白这兄弟相亲的一幕将会永恒被足球史铭记的吉列尔梅跪在地上，气得痛锤草坪。
但俄罗斯人却也不是甘于被比利时压在身.下痛扁的性子，仅仅1分钟后，反击来势汹汹。
米兰丘克内切，面对两人逼抢，不慌不忙向前直传，久巴禁区前沿接球回敲，奥兹多耶夫后点左脚低射！只是球速虽快，角度太正，蒂博倒地扑出，维尔马伦跟上解围，将球传给特奥。
金发中卫抬眼就看见了拉回后场参与防守的德布劳内，二人快速眼神交流一番，默契地同时启动！
特奥左路大步趟球推进，撞开米兰丘克，毫不迟疑地向中路送球。
“贴地传中，哦上帝，完美的弧线！落在了…德布劳内脚下！比利时快速反击，现在俄罗斯后场很空！他会怎么做？“
“带球，长驱直入——吉列尔梅出击，德布劳内门前慷慨横传！E·阿扎尔！无人盯防，挑射空门得分！！0:3！”
给弟弟助攻还梅开二度的艾登高举双臂，转身助跑跳到了德布劳内身上，险些把丁丁压倒在地，却又下一秒就跳下来去和特奥击掌，快乐得一目了然。
但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将俄罗斯人体内渴望进攻的燃烧着的火焰扑灭，他们愣愣看着大肆庆祝的比利时人，心头腾起淡淡的恐惧。
——哪怕是比利时上次主场作战，也没有这么强势而不可抵挡过。
主帅切尔切索夫只好紧急调整，示意球队先退下来防守，稳过上半场最后的10分钟再说。
在不是滋味的俄罗斯人的龟缩防守中，比分的确固定住了，中场哨响，双方下场。
中场休息时，英国BBC的解说跟着回放回味了一下最后这粒进球，突然意识到什么：
“哈哈哈，平时德布劳内都是贴地传中给别人，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反过来接别人的贴地传中吧！比利时的小将莱特姆今天在拖后中卫上的表现依然很不错，真是令人羡慕的人才储备啊。”
此刻，不只有英国人，无数国家的解说都发出相似感叹。如果说英国人多少有些凡尔赛——他们的青年们可也是潜力无限呢！——那么西班牙人就真情实感多了，简直闻者落泪。
“来看看这位小将漂亮的抢断、干净的滑铲、精准的传球吧！年轻却老练成熟，的确是顶级中卫的料！比利时有了下一个孔帕尼，可我们什么时候能迎来下一个普约尔呢？皇马找到了后继者，西班牙却仍在依靠拉莫斯和皮克。”
不提外界的评论，对于特奥上半场的表现，马丁内斯也是很满意的。
其实马丁内斯这样排首发阵型是有点冒险的，万一特奥又踢成了后腰，无疑是让本就漏风的三中卫防守雪上加霜。
但小孩今天在拖后中卫上像是突然开窍了，一下就进退有度起来，不仅没犯错，还有精彩发挥，最后和维尔马伦换位前插也做得聪明，让他眼前一亮。
不过特奥大概只会说：也许怒火能激发人的潜力吧，就不想看到后面站着的人而已。虽然说Je m'en fous, hein.（我不在乎，呵呵）①
真的吗？
蒂博冷笑着想，不在乎？那你回头看我干什么？
他正走在特奥和德布劳内身后，毫不掩饰地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德布劳内伸手揽着特奥的肩膀，笑容满面地夸奖他的传球，脸颊是运动过后的淡红，全然不曾注意到背后；而金发中卫也在微笑，他侧着脸，看似专注凝视德布劳内的眼神却在向后瞥，看着他，和他视线交织，目光锁在一起。
球员通道从不曾这样长过，他们用眼神长久地、无声地、不为人知地交流，一股接着一股激荡着心脏的却是极尽暴烈的情绪，仿佛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急不可待地要挣扎出来似的，连这三角的诡异稳态都快要被冲散垮塌。
但这时，台阶终于上到了尽头。走在前面的二人转过拐角，对视被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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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是弗拉芒人·玎自传里唯一一句法语，可以说用得非常Belgium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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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这三角画面真是绝妙，想要亲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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