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世子的挣扎

        “身为朝廷的武官，却和藩王世子勾搭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楚王世子手底下一只狗而已，居然还引以为傲。”杜修明冷冷看着秦观江那嚣张跋扈的面孔，心里都不禁好笑，这人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厚的脸皮。
“你才是狗……”秦观江继续嘴硬道，可他分明感到，脊背上滑落下了冷汗。在京师外面，杜修明给他假毒药，不过是让他提心吊胆一阵子。可在这京城里，杜修明给他扣个帽子，那可就不是身死那么简单了。
“住口！像你这等人，本该缩首畏尾，躲在谁都看不见的角落里，低调过一辈子安生日子，那便对得起你爹娘的养育之恩。”杜修明厉声道：“可没想到，你却攀炎附势，跑到楚王世子面前进献谗言，以求满足自己的私欲。”
“甚至还将自己作的恶，嫁祸在世子身上，让世子替你扛着。自作孽，不可活。本官不是威胁你，而是清清楚楚告诉你，你作的恶是需要偿还的。你好好在家等着，本官查了税之后，便要替朝廷、替楚王办了你！”
杜修明的高声大骂，言外之意，就是将楚王世子，这些年做的恶事，全都丢到秦观江头上背锅。于是乎，这湘绣楼的里的人，瞬间明白过来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杜修明来查楚王家的产业，原来是早已交易好了的，是楚王为了救下楚王世子。
其实，这些人还是没想明白。杜修明将黑锅全丢在秦观江头上，只是为了缓住安禄荣而已。楚王世子做的这些恶，就算是杜修明，也不一定能扛得下来，更何况一个草包纨绔秦观江？
但安禄荣答应杜修明，只要杜修明放过朱英耀，便将京城这些产业、人脉都交给杜修明。为了这个，杜修明也得稳住安禄荣才是。秦观江，便是释放给安禄荣的信号：看吧，黑锅已经让秦观江背了，本官放过你家世子爷了，快打钱！
至于查楚王家的产业，则和这件事没关系了。杜修明这是敲山震虎，要接着查楚王家的气势，逼迫剩下那些藩王宗室，都麻利点的交钱。
秦观江虽然是草包，但这么大的黑锅扣下来，他也是知道厉害的，赶紧嚷嚷道：“杜修明，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些事情，没一个是我干的，都是……”
杜修明哪里会让他说出这些来，给吕芳使了一个眼色，吕芳赶紧捂着秦观江的嘴，拉着他出去了。接着，湘绣楼里的算盘声，又重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这可是查税，还要收罚款的，这可是创收，在场每一位都是有提成的。
半日过去了，湘绣楼内打坏了四只算盘，七个人打到抽筋，这才算是将这湘绣楼的税算清楚。三十税一，湘绣楼该交一万六千两，罚十倍的款，那便是十六万两。柜上的现钱，只有两万多两现银和银票，被杜修明一体带走。
又拿上湘绣楼内的货，凑齐十六万两，再多拿了二万两作为抵押。这居然还没能将湘绣楼内的货物搬空，恨得杜修明牙痒痒、手也痒痒啊。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好过半个月来取了。
还没走出湘绣楼，杜修明就将兵马司的提成发了。拿到了钱，这些兵马司的书班、喊班、壮班，手也不抽筋了，喉咙也不嘶哑了，腿也不酸了，顿时精神起来，开拔前往下一个楚王的产业。
这几日连查这楚王家里的产业，吓得在京城这些个藩王、宗室全都过来交税。五十万的税款，不仅几天之内补齐了，还多出来了不少。
多出来的钱，杜修明先让杨弘拿去，给军户送温暖。特别是一些孤儿寡母，还有一些残疾之人，都要送到位。借着这机会，便先将半数卫所的钱，存到大明投资商行里再说。
又拿出一笔钱，召集京卫中有声望的老军户，让他们先自行筹备敬老院的事物。这些老军户，就如杜安边在广武卫一般。一辈子在军中，不少基层的小旗、总旗都是他们带出来的。一句话说出去，有时候比指挥使还有用。
如此急切的征税，虽说解决了朝廷军费之困，而且也没人敢对杜修明说些什么。但在暗中，杜修明已是得到了“酷吏”的称号。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人身上背着“酷吏”二字，那必是会被很多人视作敌人的。
杜修明在这边办得风风火火，完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京城四霸之中，黄天虎、李金刚、晁双，心底打定主意，不再跟随安禄荣了。有了这个想法，这三个人竟然开始“痛改前非”，在他们兵马司推厅的辖区之内，十分勤勉的照顾百姓。
不止如此，那三个恶霸还主动将一些个民怨极大的恶徒交了出来，多年未能审出来的案子，竟然在这个月内，连续破了好几起。顺天府知府万镗成了青天，百姓传颂，朝廷上给他记了好几笔大功。
若不是杜修明，而是别人来当这个兵马司都督，说不定事情到这一步，就可以收手了。功绩已然彰显，只要维持住这个“太平”的局面，等到任期一到，便可走马上任，到别处高就。在之后京城变成什么样子，根本不必管。
可杜修明却不打算停留在这里，他给京师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打扫。更何况，楚王世子那边，也不容他原地停留。
秦观江在湘绣楼吃了亏，再加上楚王家各处产业的掌柜，全都跑到了朱英耀这里诉苦。朱英耀见识到了杜修明的力量，赶紧发动家中的人，四处去联系。先前杜修明得罪的一批文官、士子，全都被聚集起来了。
推行税制，还得罪了许多利益既得者，其中有兵马司原来的吏员，那些靠着躲税的商贾。这些人埋怨在心、暗流涌动，文官、士子兴风作浪，还有楚王那些人脉势力推波助澜，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杜”活动，在京师中掀起来了。
更要紧的是，楚王世子的真正后台——张家，脖子上的锁链，很快要被打开了。南巡兴济县徐盼男灭家案的毛纪、姚镆一行，已是到了京城。只要结案，若没灭了张家，等于是说没有在徐家查到什么，或者查到了也不追究。
到时候，有张家发动自己的势力，帮着楚王世子兴风作浪、推波助澜，这局面还有反转，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日，福贵从酒楼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少东家，不行了，酒楼门口又被人泼了粪水，臭气冲天，而且京师里凡是修了冲水茅房的，全都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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