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高瞻远瞩

        “莫组长，您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吗？就算您再记恨我，是我无耻阴险，忘恩负义，您就不能给我……”
“上官将军，我希望您能搞清楚一件事。咱们都是，联邦政府的公职人员。那就应该，凡事以联邦的大局为念。如今，迪丽莎组织，在海外兴风作乱，西元洲联邦大敌当前。全联邦的安全形势，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一场严酷的战争，即将爆发。在这个时节，咱们都深悉，无论是联邦大议会，联邦政府，还有联邦的亿万民众，都在期待着，这场战争的胜利。我想，您身为政府军的最高将领，自然分得清，什么是大是大非。
所以，您今天的举动，无论于公，有什么隐秘？于私，有什么苦衷？我了不了解，都无关大局。只要您自己的心中，能权衡好轻重，我个人受点儿什么惊辱伤损，也是无关紧要的。”太史言仍是一脸冷漠的说道。
此时，两人已经在，返回寻找韩小智的途中。幸好一分钟后，太史言在神念中发现，那个小胖子，还躺在他被那小妖女丢下的位置
太史言急忙飞身过去，扶起了韩小智，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见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还算正常，就把他背了起来，一路向北奔去。
考虑到这小胖子只是普通人，自己源力又过于冷冽，无法对普通人加持防护。所以，他奔跑的速度，也就放慢了许多，只能以不到50脉的时速飞奔。
不过，他又有些纳闷！之前，自己追那小妖女，追的那么急。她拎着这小胖子，跑的跟一阵妖风似的，相当于现在十几倍的速度。这小胖子的身上，倒一点事儿都没有，连衣服都没乱？她的邪能，居然能保护普通人。
而跟在他身旁的上官洛颖，则是玉颜满愧，心乱如麻。她想跟太史言倾诉解释，可看到这位莫组长，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变得异常冷淡和疏远。
言语之间，也都是陈腔作调的官方口吻，根本不想再听自己多说一句。一时间，这位上官将军是如鲠在喉，有口难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她焉能不知，今天自己闯了大祸。不仅放走了重要的嫌犯，竟然还鬼迷心窍的，暗算了既对自己有恩，身份又非比寻常的莫组长。
如今，他能用这种态度对自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以当时那种情势，就算他当场，一刀杀了自己，也毫不为过。但，她知道，至此之后，这位莫组长，不可能再把自己当成朋友了。
可她就算拼上一死，也不想看到，死而复生的聂双柔，再次惨死在自己眼前。哪怕是粉身碎骨，这次，她也要给小柔，争到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聂双柔”？在上官洛颖那镂魂刻骨，痛断肝肠的记忆中，这个女孩儿，早在6年前的那个夏天，就跳进了“炉魇岛”，“涅焚谷”的岩浆中，已经身魂俱焚，尸骨无存了。
当初，上官洛颖是亲眼看着聂双柔，跳下了涅焚谷。因为没有武学天赋，作为聂家的弃女，只是普通人的小柔，自幼被她收做了侍女。她那柔弱的身子，落进涅焚谷底，那炽热的岩浆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如今，上官洛颖又如何认定，那个小妖女，就是死而复生的聂双柔？而不是她，被幻术迷惑所产生的错觉？
这一切都源于，在那小妖女，对太史言发动了，氤裹倾花幕的轴底幻术后。却一闪身，栖近到刚被解除幻术的上官洛颖身边。贴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洛官儿，你一定要来救我！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随后，矫影连闪，就落荒而逃了。那女孩儿的身影，顷刻间，就从上官洛颖的视线中消失了。
可这句温情柔婉，软语呢喃中，又带着祈求的耳语，竟和聂双柔的嗓音和语气，毫无二致。这令刚恢复神智，还沉浸在悲恸中的上官洛颖，登时如遭雷击，瞠然自失的僵立在那里。
尤其是那一声：“洛官儿”，这是当年，她们两个在旖旎缠绵，共愉床笫之欢时，聂双柔给她起的昵称。
而这个称呼，天底下绝没第三个人知道。因此，上官洛颖才认定，小柔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那个女孩儿。
一时间，欣喜若狂，难以置信，如两股狂潮，一起冲上了她的大脑。冲得她精神恍惚，险些喜极而泣。
猛然间，太史言的一声狂吼，把她给震回了神儿。
等怒不可遏的太史言，爆火流星般的掠空而走后，一种巨大的恐惧，又骤然压向了她的心头。
“莫组长太强大了！小柔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那么暴怒而走，一定是去追杀小柔，小柔就要被他杀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小柔”已经失去理智的上官洛颖，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她这才心急如焚的，朝太史言飞走的方向，拼命的追了过去。可她的速度，比前面那两位，可要慢了许多。
等她刚追到跟前，便一眼看到，她的小柔，被莫组长一拳打飞出去，身受重伤。这一下，可是令她痛彻心扉，不由自主的，一声惊叫脱口而出。可她发现，一脸冷厉，杀气冲天的莫组长，对此竟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他还弯腰捡起了泰铂纳米武器，矩化成寒光凛冽，夺魂摄魄的长刀，起身就要去斩杀小柔。
大惊失色的上官洛颖，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选择了，她自认为，自己唯一能做到的，有可能阻止太史言的方式，就是在背后偷袭。
当然，情势再紧迫，她也会瞬间想到，自己有两种选择。
一是，冲到前面去，替小柔挡下这一刀。这次，由她来以身殉情。
不过，她还是凭着直觉，选择了第二种。当然，做出这种选择，有她从内心深处对这位莫组长，就怀着一种畏惧的影响因素。
但，更多的原因，是她非常清楚，以她的实力和速度，只有在背后偷袭莫组长，成功的几率才会更高。或者说，只有这样，她才有成功的希望。
至于，她为什么要专刺太史言的要害？事后，按老毒给太史言的解析：这也正是，人性的矛盾所在。
老毒说：“她深知你的厉害，不让你受重伤，根本阻止不了你做任何事。她也肯定会想得到，一旦她的偷袭得手，可能不止是重伤你，也许会致你于死地。
她当然知道，对自己的同僚，朋友和恩人，实施了这种行为，甚至只是生出这种想法，都是非常卑鄙无耻的。但，在情急之下，她内心的天平，终归还是倾向了，她自己最在乎的人。
她也非常清楚，一旦做出这种选择，对你，就是恩将仇报，背德忘义。无论成功与否，她都将会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甚至还有，道德和法律的审判。如果不成功，那她将会沦入，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她为了那小妖女，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宁可选择这种，后果不堪设想的做法。你能说，她这是一种完全意义上的自私吗？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为了感情而忘我的牺牲呢？”
太史言则恨恨的说道：“我擦，让你这么一说，整得她好像还挺伟大似的！还忘我的牺牲……？她忘不忘她自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就知道，她为了那小妖女，牺牲我，可是牺牲的毅然决然。一口气，连捅我4剑！不把我扎透了腔，她都不带善罢甘休的！”
老毒无奈道：“是啊！她第一剑刺中你的后心，可你那胸骨，比金刚钻还硬！她根本刺不进去，大骇之下，又想到事已至此，她当然会放手一搏，再多扎你几下了。
不过，要我说，你也挺奇怪的！当时，你掐住她的脖子，恨得在那儿直嘬牙花子！我就喊了一句：‘最好能留她一命’我又没说：‘一定要让她活着’？
为啥你那刀子，举了半天，怎么就扎不下去了呢？你就是扭断她的脖子，也是轻而易举啊，可为啥，最后只是摔了她一下！”
“呃~~~~~！毒哥，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我这不是……,一切以大局为重吗！既然，按你的意思，她还有利用价值，那就暂且绕过她一时，让她再多活几天。
等将来她没用了，逮个机会，我一准让她，死在我的刀下！”太史言先是支支吾吾，后又咬牙切齿的说道。
“嘿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可我这儿，天天在你脑子里圈着，咋一直都没发现，你的思想，居然有了这么大的飞跃？变得这么高瞻远瞩了！
还死在你的刀下？哼哼！就冲她拼命抱着你那会儿，看你那点儿生理指数的波动。要我说，等将来，最好让她死在你的胯下，你才能快意恩仇，她也算死得其所！”老毒嘲讽道。
“我擦，你个老不正经的！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多么严肃的问题？你咋动不动就带节奏呢？
你这车，是说飚就飚，连个过度都没有！我看你是越来越奔放了……!
她这种磨磨镜，我现在，对她只有鄙视和怨恨！我现在下不了手，不代表以后也下不了手。
这把，我算彻底明白了，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会对你好。
在这颗星球上，不是每个人，都像尼娅和老费那样，能对我掏心掏肺的。
今天，她能在我背后捅刀子，保不齐，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事儿！
我早就听说过那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我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过。
这一回，我算是吃了一个教训。”太史言意识中的语气，渐渐变得严冷。
“你能这么想，应该代表着一种成熟。和当初……，你刚离开青玄山府时的那种心态，有些不谋而合。
只是，由于你经受了，漫长的洗脑过程后，我用最大限度的能量，也只能保留住，你原本的记忆、性格和人格。但，你过往那些经历，在你的心性和意志上，形成的那些经验和积累效应，很可能被淡化许多。
虽然，我一直认为，以咱们现在的处境，你能一直保持着，之前的那种心态，能有效的，完成咱们的大计。但，对你而言，我也无法判断，这种成熟，是好是坏！
不过，即使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完全把握，自己心性上的变化。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
所以，一切都交给命运去抉择吧！而你要做的，就是在命运的每个关口，做出正确的选择”老毒深沉的说道。
由此，太史言对上官洛颖的态度，才有了巨大的转变。当然，在任何人看来，发生了这种事，他的那种态度，都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他那些说词，多半是老毒帮他总结的。
至于，按老毒之前所说，要他跟上官洛颖结成至交，拜把子的事儿？那也要因时而异。总不能，她那头儿，刚对你下完黑手，你这头儿，转个身就跟她嬉皮笑脸吧？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而关于，上官洛颖一直央求着跟他解释，老毒说：“没必要听她解释！她那点儿事儿，我这儿门儿清。你想听，回头我给你解释。现在，听她跟你吐完了苦水，你要做什么反应呢？是原谅她，还是不原谅？
这种事，跟那小妖女的真实身份一样，要学会引而不发。按我的推算，你还是把这个悬念，留在你们之间。这样便于你，更好的拿捏她。等将来时机成熟了，再揭开这块遮羞布。也许，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了老毒这个阴谋家，太史言自然是省了好多心思。如此，回来这一路上，他背着韩小智，在头里不紧不慢的往回跑，冷着脸是一言不发。上官洛颖也只能万分忐忑的，跟在他的后面。
到了上午8时许，他们三人和后面的队伍，汇合到了一起。这时候，那些战士，已经都恢复了神智。
上官洛颖出去找太史言之前，给费千里服下了急救药，包扎好了伤口，并让战士们在原地待命，照顾好老费。
可太史言回来，一眼看到这老费，又躺在行军担架上，前胸裹着好几层绷带。他就将韩小智，交给其他战士，急忙跑过来看望费千里。
要说，他这心里头，还真是有点儿心疼这老头子。同时，还有些纳闷：这老爷子，怎么又受伤了？几乎每次出任务，只要一发生战斗，他就得受点儿伤，至于那么拼命吗？
这老费头，见少爷这么关心自己，那是相当的感动。但，他只说是：大家都中了敌人的陷阱，自己不小心受的伤，并没有讲述战斗的细节。
倒是一旁的上官洛颖，对太史言满面愧疚的说出了，刚才的战斗经过，和费千里受伤的原因。
太史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横了上官洛颖一眼。当然，自己总不能，当着她这么多手下的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撅人家大将军的面子。
不过，上官洛颖这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儿了。好么！今天早上的这次行动，可是由她全权负责指挥。
虽然，算是把任务目标带回来了。但，那些神秘的杀手，是一个都没抓到，自己还徇私放跑了主犯。
况且，能截回主要任务目标，那都是人家莫组长的功劳。
可自己从特情处，请来的这两位特派员，没一个落着好儿的，都受伤了！
关键是，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两位，还都是伤在自己的手上。这要是传出去……!
其实，此时的上官洛颖，已经是心乱如麻，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根本不在乎。
现在，她只担心两件事，一是小柔的去向，二是莫组长对自己的想法。
她是想着，等回到酒店，还得找机会，想办法，跟莫组长详谈一次，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管今后他怎么看自己，但，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要打消他心中，对自己的怨恨！
该服软就服软，谁让自己犯了这么大的罪过。就算以后做不成朋友了，也总不能就此成了仇人。
她只能期望着，这位莫组长，真正是个表里如一，善良宽和的人。
事到如今，上官洛颖深知，在整个西元洲，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有违常理的事。其他人会如何，她尽可不放在心上。同时，在她看来，虚怀若谷诺林大议长，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小事。
但这个人，是万万不能与之为敌的。不然，她今后的处境就……，无论如何，她绝不能再被送回幽格列群岛。对她来说，那里早已不是“家”了。而是桎梏的牢笼，和万丈的深渊！她就是死，也绝要不再回到那里。
“小柔她还活着！太好了，她还活着！不过，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了？还能掌握了那么诡异的能力？一定是天见可怜，让她遇到了某种，未知的机缘，不仅绝处逢生，还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可她为什么要带走那名黑客？又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全家？她做这些事，是为了谁？还是……!没关系，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只要我们都活着，就会有重逢的一天”
要不说，一个人在荆棘缠身的时候，总需要有一些，支撑他鼓起勇气，突出重围的希望和寄托。而现如今，在上官洛颖的信念中，那个最大的寄托，就是要坚守到，和聂双柔破镜重圆的那一天。
可她如何能想到，被她认定是聂双柔，又被太史言和老毒，命名为‘小妖女’的那个女孩儿。此时，已经回到了，彰贤市的31区，D26街区的一处高层公寓中。
虽然，她被太史言那一拳，打断了3根肋骨，还有一根肋骨的断茬，插进了她的右肺叶。换作普通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拖到这个时候，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作为一名强大的暗武者，她早在逃跑路上，运用仅剩的那点晦源力，帮自己正骨接骨，和修复内伤，做了快速的自救。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
不过，她这次伤的可不轻，晦源力也消耗一空，需要一些时间，养伤和恢复晦源力。她在逃回来的路上，召回了一名魈卫，就是那16名面具人中的一员。让他给自己带来了药物，和新的衣物。
她找了个背景地儿，换好了衣服，服下了药物。稍坐修整后，谴走了那名魈卫，自己则回到了这处，临时的藏身之所。她在这间公寓中洗了个澡，更换了内衣，和一身更讲究些的外衣。
静坐修养到10点，她便叫了一辆快车，乘车到了彰贤市一家最高档的，名为“博旺城市”的大型商场。在这里，她购买了一套，名师设计，面料华贵，手工精制的，奢侈品级别的夏装。
在这家店的试衣间里，她直接换上了这套，用60%樊泉狼蛛丝混纺面料，手工裁剪缝制，立领四分袖，青银底色，绣蓝花的高腰齐膝连衣裙。
这女孩儿穿上这条裙子，把她那完美的身形，衬托的无与伦比。直让人能联想到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那意境中的明丽动人。
等这女孩儿走出商场时，在一路上，自然会吸引到无数惊艳的目光。不过，她出了商场，又叫了一辆豪华快车。坐上车后，她便用芯片系统上的通讯软件，拨通了一个号码的语音通话。
语音接通后，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听她用略带娇嗔的口吻说道：“我说陆大会长，那家酒店的房间，帮我订好了吗？我可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且不说，语音那头的陆煜，如何忙不迭的解释讨好。
而这女孩儿，在那间公寓里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摘下了，藏在她脑后发髻中的高级仿生面具。
此时，她那头柔亮垂顺的亚麻色短发，散落在颈后。
她现在的面孔，正是把碧艾塔.安德森，视作情敌的那位同窗，尤娜.芳达！
不过，现如今，她不会再把碧艾塔，当成情敌了。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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