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遗产的本质（4k）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低沉的气压让人感到一种由衷的烦闷和压抑。
雷纳德眼神幽然，好似神游物外，只是陪着艾伦一起发呆，根本没有催促对方的意思。
不过，艾伦倒是很快的清醒过来，并没有沉浸在这个消息里太多的时间。
“雷纳德，你说，道尔顿是……”
艾伦看着雷纳德，被纯白色的纱布包裹的眼部透不出瞳孔之中的波澜，但艾伦那欲言又止的语气，却将他的想法表露的一览无遗。
“应该是吧。”
雷纳德和艾伦本就熟识，在经过数次生死相托的战斗之后，更是有了无比的默契。
更何况，此时的艾伦对于自己的想法可没有私藏的隐藏，连最基本的精神波动都没有掩饰。
在这种情况下，雷纳德自然是明白艾伦的意思。
“如果不是早有预谋，道尔顿怎么可能这么果断。”
雷纳德头颅轻点，眼神不复以往的困倦和朦胧，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精芒。
“你如今还没有完全回复，再加上你的见识和学识不够，对于奥斯汀身上情况的认识，还不够完全。”
雷纳德朝着艾伦解释似的说道，语气中全然没有之前的调笑，而是沉凝和认真。
也正是因为这样，艾伦并没有发怒。
因为此时的雷纳德并非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在说出一个客观意义上的事实。
什么时候该打打闹闹，什么时候该认真，艾伦很清楚。
雷纳德看着艾伦静心倾听的姿态，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得愈发的肃然，开始认真的讲解起来。
“别看我之前话说的那么简单，说奥斯汀的身上出现的问题，其本质只是他本身生命位格低下和灵魂之中外来能量过于强大之间的矛盾。”
“但是，这只是一个理论的总结。学术意义远大于现实意义。”
“我们愈发的明白奥斯汀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愈发的为道尔顿最后的手笔感到震惊。”
“当我看见的越多，我们就明白的愈多，自然，也就敬畏的愈多。”
艾伦视力受损，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身旁那好似天罗地网一般的感知，却将雷纳德那震惊之中带着些赞叹，赞叹之中带着些佩服的情绪洞察的一清二楚。
他明白，雷纳德现在是在倾诉，倾诉自己的惊讶，倾诉自己的震撼。
这只是单纯地对于在超凡一道上先走一步的强人的尊敬，无关其他。
当然，艾伦觉得，其中大概率应该还有一些洞察了部分真相之后，对于道尔顿的惋惜和敬佩吧。
所以艾伦并没有打断雷纳德，只是静静的听着。
“虽然从绝对意义上的时间而言，奥斯汀和道尔顿两人独处的时间接近一个小时。”
“但是，这一个小时对于奥斯汀身上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渺小，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艾伦听到这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嘴唇轻起，声音微弱，宛如低声自语。
“也就是说，如果道尔顿并没有早早的做好准备，那么那一个小时是决然不够的，对吗？”
艾伦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对于雷纳德而言，却已经足够响亮了。
所以，雷纳德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的，如果从结果倒推结论，从奥斯汀身上所留下的痕迹来看。”
“道尔顿必然是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那法术的施放，甚至在私下里还偷偷的试验过。”
“要不然的话，时间不可能那么短暂，奥斯汀身上的那些痕迹也不可能有一种简洁而高效的美感。”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却并没有传出太远的距离，落到那些旁人的耳中。
艾伦和雷纳德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布置好了密密麻麻的法阵，铭刻在空中的魔能回路若隐若现，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孕育着恐怖的威能。
【声音隔绝】【探测屏蔽】【窥视反制】……
一系列的法术将艾伦和雷纳德两人重重包裹，裹得极为严实，没有剩下丝毫的漏洞。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防护外，坐在雷纳德身前的艾伦，虽然看似没有出手，只是端坐于此。
但实际上，艾伦的精神却早已与冥冥虚空相合，开始随着空间本身的震动探析此处空间是否存在异样。
“那么，道尔顿对于奥斯汀最后的馈赠究竟是什么？”
艾伦收敛震动颇大的心神，对着雷纳德问道。
语气低沉，神色严肃。
“道尔顿在最后的时间里，已经达到了黄金阶的层次，你还记得吧？”
听着艾伦那极为认真的语气，雷纳德并没有搞怪，只是给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甚至于，他的语气都根本没有丝毫疑问语句该有的模样。
自然，艾伦也是知道雷纳德这样反问的缘由。
“不可能吧，道尔顿他自己就是这样上来的，他不可能不清楚这样的后患有多大。”
艾伦是明白雷纳德的意思的，因为，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
很明显，雷纳德的意思就是道尔顿最后给奥斯汀最后留下的馈赠，就是道尔顿身上的黄金力量了。
毕竟，除了这个，道尔顿也没有什么好留下的了。
奥古斯都家族的财产，最重要、最珍贵的那一部分还在奥古斯都家族的密库里。
而自从迪尔斯·奥古斯都死去之后，道尔顿·奥古斯都一直都没有打开过密库，因此，家族的财产得到了极大的保留和保存。
无论道尔顿本身究竟处于什么立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都无法改变道尔顿手中有价值的存货不多的现实。
所以，道尔顿能够留给奥斯汀的物质上的财产本就不多。
而且，在那样的情况下，道尔顿明显留给奥斯汀的东西就不是那种实体性质的财产，而是更加虚无的东西。
雷纳德的提示都已经明显到那种程度了，艾伦要是还猜不中，那就有些搞笑了。
但问题是，这样做的后患可不小啊。
他觉得，道尔顿应该不是看不清楚的人才对。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雷纳德对于艾伦的话却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既然道尔顿本身的立场发生了变化……”说到这里，雷纳德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停顿了一下，“不对，应该说，既然道尔顿本身的立场不再需要掩饰，那么他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的。”
“道尔顿本身就是通过速成的方式成的黄金，他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危害有多大。”
“说真的，别看道尔顿前夜战斗的时候额头上还亮了亮【圣痕】，但实际上，那个布满了裂纹和废品差不多的东西，除了表示他是黄金阶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用处。”
“正常黄金强者应该具有的，诞生于【不朽圣痕】的【天赋权能】，他是根本没有。”
“或者说，不是没有，只是动用【不朽圣痕】的代价，他承担不起罢了。”
艾伦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反问道，“很大？”
“会死。”
“难怪啊！”
雷纳德也是叹了口气，用一种带着些许唏嘘和感叹的语气继续说道。
“从本质上来讲，道尔顿的黄金，那就是用各种从垃圾场捡来的勉强凑合的材料拼凑而成。”
“都不能说是假冒伪劣产品了，毕竟，假冒伪劣的原材料再怎么低劣，那也不至于从垃圾场进货吧。”
“他那个，说水货可能都有些高抬了，实打实的乞丐版。”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组建【不朽圣痕】的原材料和素材不过关的情况下，他能够勉强打起一个架子都很不错了。”
“要是稍微动一下，敌人怎么样不好说，他就会先被反噬了。”
艾伦嘴角抽动了一下，他虽然已经将道尔顿的情况想的够差了，但却没有想到，对方实际上的情况比他想到更差。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尔顿自然是更明白走捷径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甚至都不说之后难以寸进的下场，单是之前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已经是令人恐惧的庞大了。”
“所以，道尔顿自然不会让奥斯汀重复他的老路。”
艾伦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那道尔顿是怎样做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当时能够给出的东西不多了吧。”
看着隐匿虚空，流转不息绽放出耀眼法术灵光的道道法阵，雷纳德右手抬起，好似无聊一般在空中勾勒，再度画出了一个法阵。
“道尔顿给出的东西和他身上的黄金力量有关，却并非是将他的力量单纯的完全赋予奥斯汀。”
“他明白，他自己的力量只能在白银阶之前耀武扬威一下，在正常的黄金阶强者面前，那就是个弱鸡，随便谁都能抽上几下，然后被对方来一句‘我要打十个’。”
“如果是曾经，那个世界版本最高不过白银巅峰的时代，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差，可以毫不犹豫的吹一句自己天下第一。”
“甚至，在绝大部分没有破格级存在的年代，道尔顿那种水货黄金那就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
“但问题是，时代已经变了！”
“在前路已经被接续，辉煌大世重启的现在，在潜力还没有耗尽，还有这无穷希望的时候就草草的做出决定，用明亮的前途去换一份只能在短时间内耀武扬威的力量，这简直是愚蠢到不能在愚蠢的决定了。”
感知着周围被雷纳德加固了不知道多少层，马上就要逼近极限的多重法阵联合体，艾伦哪怕在凝神倾听，但同时他也不由得对于雷纳德的进步感到开心。
如果是之前的时候，雷纳德敢这么玩，早不知道被炸成什么样子了。
在一个固定大小的空间设置法阵，法阵越多，难度越高，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
如果是在他们南下之前，雷纳德能够做到当前的七成左右就已经到极限了。
再多，那么他布置的法阵就会因为相互影响而产生混乱，进而产生湮灭，引发爆炸。
但现在，雷纳德的手段却高妙了许多。能够做到层层嵌合，并行不悖。
不过，耳边，雷纳德的话语还在继续。
“所以，道尔顿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形成一团熊熊燃烧的恢弘火焰，将自己点燃，熔炼了自己的力量，从中萃取出精华，让其与艾伦融合。”
听到这里，艾伦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你确定……道尔顿的那些力量熔炼之后还能够保持在黄金的等级？”
道尔顿本身的力量质量就有些低劣，如果再烧一烧，那剩下的东西肯定也是不多了。
所以，艾伦很好奇，对方这是怎么做到的。
“当然没有。”
雷纳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还对着艾伦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惊讶他为什么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等他翻完了白眼才想起，这真的是白眼抛给了瞎子看。
“那道尔顿的这份馈赠，还有多大的作用？”
通过感知周围在脑海里形成的三维图形自然是将雷纳德的白眼也同步的显现了出来，不过，艾伦并没有在意，而是兴致勃勃的问道。
“这么说吧，道尔顿留给奥斯汀的是一份素材，一份当他成就黄金阶时可以融入【不朽圣痕】的素材。”
“这东西相比较而言，对于奥斯汀现在的帮助很小，但是从长远来看，对于奥斯汀的潜力提升却很大。”
艾伦低头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雷纳德有些疑惑。
“黄金阶是生命的超脱，是统合了灵体技意气超凡五维的拔升。”
“而【不朽圣痕】，则是一个人智慧、灵魂、精神、意志、肉体等所有一切的总和、熔炼，与升华。”
雷纳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示意他对于黄金阶的本质概括很正确，没有一点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道尔顿留给奥斯汀的馈赠，为什么能够成为【素材】？”
“如果道尔顿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是不是说个人铸就的【不朽圣痕】，其品质并非单纯是由个人的积累所决定？”
雷纳德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我先告诉你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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