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坐山观虎

        斯雷安爆发如此巨大的混乱，已然有好几批人轮番到玛卡南的庄园寻他出面主持大局，然而玛卡南却未在家，没人能联系上他。
玛伽仑与玛沃南接壤的地界上有一座独立的村镇“夕景村”，因为玛伽仑和玛沃南两地往来人员众多，此间村坊的有心人便开了一间旅店专门接待往来客人。然而老板万万没想到今天店里居然来了两尊大神。
“不要喂你们的草料，喂我这袋子里的。”玛卡南将装有干果子的麻袋递给旅店的伙计。
“好嘞，客人您里边请。”伙计热情地招呼玛卡南进里头坐，然后将森蕊牵至一旁的拴马杆。
玛卡南进到旅店里头，大厅里坐满了喝酒吃饭的客人，大多是往来行商的人。帝鸿宥就坐柜台右侧的位置，看着桌子上已经见底的酒瓶便知他来了有一会儿。
“凌王怎么有闲情约我到这里喝酒？”玛卡南入座问道。
“伙计，来两瓶烧酒，再来一盘酱排骨、一碟笋丝。”帝鸿宥冲店内的伙计招了招手，然后对玛卡南说道：“我听手下的人说这里的下酒菜不错便想来尝尝，但总是自己底下的一帮人陪着，少了点意思，于是就想着约你出来小酌几杯。”
“凌王若想寻个酒伴，随时来找我。”玛卡南笑道，他此刻心情很是放松，以为帝鸿宥不再因为之前的事情而记恨。
“难呐，摄政王愿意，可莱文国王未必情愿。”帝鸿宥端起酒杯却并未与玛卡南相碰，独自饮下。
“凌王此话似乎饱含深意呀？”玛卡南脸色沉了下去，他开始意识到帝鸿宥此番并非是单纯的私下酒宴。
正巧这时伙计将两盘菜端上桌，帝鸿宥道：“先尝尝这菜。”
店里的笋丝清脆干爽，只需要一点香醋拌匀便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
“玛沃南的笋当真是有着别样的口感，不错。”玛卡南称赞道。
“这笋需要先过水焯熟，再晾上一夜，上桌前再过一遍水，如此才有这般口感……只可惜煎炒不得，一旦过油爆火它就会发苦，而且是阴苦，吃的人属实是有苦说不出呀。”帝鸿宥一连说出三个“苦”字。
玛卡南闻听此话顿时停下筷子，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道：“凌王话里带话的也说不痛快，了当些吧，你今天约我到此究竟为何？”
帝鸿宥悠哉悠哉地吃上一口笋丝，慢悠悠地说道：“世间事有可以忍者，有万不能忍者。以你的大才，卑躬于庸才位下、屈膝于昏王座前，你能甘心吗？”
“帝鸿宥！你是什么意思？”玛卡南起身招来马背上的残眼枪指着帝鸿宥，一时间旅店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在场诸人纷纷注目。
帝鸿宥淡泊如初道：“玛伽仑只有你配做国王，如果你愿意即位那正好续上你我还有精灵三家的盟约，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废黜莱文。现在斯雷安已经闹翻天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这是与玛伽仑为敌！”玛卡南作势刺出长枪，直捣帝鸿宥的心窝，出枪的威势撼得旅店摇摇欲坠，客人们是想逃而又不敢逃。
帝鸿宥掌心凝聚起塑造源流，挡住玛卡南的长枪，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告诉你吧，尉迟罡率领白虎西州的军队已经开始向东岩径口进军了，这次柳碧涵和精灵都不会阻截。我跟尉迟罡达成协议，如果他攻陷东岩径口，我便直取西郡沙林。”
“你居然敢违背盟约，勾结外敌！可耻！”玛卡南咬牙怒道。
“是你玛伽仑违约在前，占我的千羊城、阻拦精灵联军这两门账可还没算呢……我也无须多言，玛伽仑现在的主力军队都被王后调拨守卫苏汨尔了，东岩径口遭遇大敌、西郡沙林防卫空虚、王都正在暴乱，四面起火，你这盆水要去救哪边呢？”帝鸿宥直视玛卡南，他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对方，目的就是要摧残眼前这位年轻至强者的心态。
玛卡南果然陷入了思想斗争之中，他难以抉择出自己到底去拯救哪一座城市，眼下的处境对玛卡南而言，去平息王都暴乱的代价是西郡沙林和东岩径口两座最重要的城市沦陷，不管哪个选择都让他万难接受。
“摄政王，如果你愿意作玛伽仑的国王，我立刻让柳碧涵和精灵军团阻击尉迟罡同时下令云若凡取消进攻西郡沙林的命令。毕竟我也不想盟约破碎，整个三头联盟还是团结一致为好。但莱文必须下台，他那一派人贪得无厌，迟早要将联盟拉入毁灭的深渊。”帝鸿宥的话语正在一步一步重击玛卡南的心绪。
“这是篡逆贼子的行径！我绝不会做！”玛卡南否决了帝鸿宥的提议，当即走出旅店，骑上森蕊直奔东岩径口而去。
帝鸿宥笑了，他早就知道玛卡南本性忠义，宁死不肯篡位，否则莱文早就倒台了。现在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拜……拜见凌王。”旅店的老板带着一众伙计来向帝鸿宥行礼，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片领地的主人居然到自家店里来了。
“你这店开的不错，如果要扩大规模的话就去硕苍银行贷款，我会让他们给你一个低息。”帝鸿宥说罢轻飘飘地离开。
“多谢凌王恩典！”旅店老板心里乐开花了，倒不是因为那笔贷款，而是自家店的名头从今天起将响彻整个玛沃南。
斯雷安，大法院。
“怎么样？审查完了吗？”鲁奇向众法官逼问道。
法官们连连称是，其实如此庞大的数目审计哪这么简单就能确定，但是鲁奇不需要确切数目，他要的只是法院出具一个审判结果来给高登·古雷斯定罪而已。
“他们肯定没审完。”一个老者在众多护卫的保卫下来到法院，正是勒陀夫·古乔。这个精明的商人在莫大康离开他家之后就想明白了，如果他按照先前的想法左右逢源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这是莫大康给他下得套，而他现在就要自救。
“勒陀夫？你们不是一丘之貉吗？”鲁奇冷冷地说道。
“加莱大人误会了，老夫带来了王后家族贪污国帑的证据！账册在此，贪墨之大令人触目惊心呐。”勒陀夫身后的护卫将一口巨大的箱子抬了进来。
“他们贪了多少？”鲁奇问道。
“侵吞玛伽仑的关隘通行费、进口税、出口税得利一百二十亿晶币；以市政厅的名义在西郡沙林圈地逾六百八十万顷得利五百九十亿晶币；豢养东岩径口的黑帮进行走私烟草、皮货得利二百一十亿晶币；卖官鬻爵三百二十起，得利七十亿晶币；违反费其伦银行规定，私放贷款一百零六亿四千五百三十二万晶币……共计逾晶币一千亿！”勒陀夫每每念及这个数目，内心都在颤抖，这些财富不知是多少玛伽仑子民的血汗身家呀！
鲁奇沉默了，他一度是玛伽仑的国相，知道王后派官员贪墨成风，但也不敢料想如此巨大的数目，要知道玛伽仑国库一年入账也不过就两百多亿，玛卡南曾经也是一再担心财力难以维持而不敢继续扩大玛伽仑骑士团的规模。
鲁奇揪住瑟琳的衣领，对着她一拳一拳砸下，将她的脸打得血肉模糊、牙齿吐一地……如果不是其他人阻拦，瑟琳已经被他活生生打死。
“将……这个结果公示全国，让法院的卫队骑上马在斯雷安大街上宣读！谁敢搪塞，我杀谁全家！”鲁奇怒吼，他现在的愤怒已经压倒了理智，这个国家就是被这群人搞垮的，可笑他曾经居然天真地想要保全他们。
法院守卫哪敢违抗，纷纷骑上马沿街大喊。
“斯雷安大法院宣示，以高登·古雷斯为首的派系官员贪污国帑、残害民生，贪墨数目逾千亿，具体账目已由法院审理，择日宣判！”
“大法院宣示……”
这阵声音加剧了游行示威的斯雷安市民的震怒，如果不是玛诺萨站在市政厅前，恐怕他们已经放火烧了这座该死的建筑。
莫大康在露台上听到法院卫士宣读的结果，皱起了眉头，此事对帝鸿宥的大计是有好处的，可对他而言却不尽然。毕竟按照原本的计划，勒陀夫只需要提供一本伪造的账目出来，事后莫大康便有理由清洗他并占据古乔商会的财富。但现在勒陀夫显然想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杀机，他干脆直接向帝鸿宥表态投诚了。
“狡猾老狐狸……”莫大康唾骂道。
“居然有人比你更狡猾？哈哈哈！”科达恩在旁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一句笑话。莫大康的狡猾圆润在集团里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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