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勤王诏书

    不久杨奉与董承当着张济面提出迁都洛阳的想法，张济坚决不许。张济自然希望汉献帝前往弘农陕县，继续掌控在自己手里。张济询问贾诩，贾诩摇头不说。于是张济与杨奉等人矛盾逐渐尖锐，甚至是白热化。张济自忖不是杨奉等人敌手，一怒之下率军回长安，准备与李郭二人联手劫回汉献帝。
    当汉献帝车驾来到华阴时，段煨立刻以隆重的礼仪迎接献帝，又腾出中军大帐给献帝居住。汉献帝十分欣慰，不住夸赞。不过后将军杨定与段煨有旧怨，趁机劝说献帝尽快离开段煨军营，又谎称郭汜与段煨暗通。献帝吓得露宿营外，杨定趁机率军攻打段煨营寨，一连血拼十多日。段煨一边鏖战，一边照常供应献帝膳食，侍奉百官，始终没有贰心。汉献帝叹息道：“真是忠臣啊！”于是派人劝二人和解，立刻起驾前往弘农陕县。
    这时郭汜已经返回长安，亲自向李傕忏悔。李傕拿着奏报道：“你我兄弟二人如果联手，何惧天下？你瞅瞅，自从你离开后，段煨与杨定打起来了。真是天赐良机啊！咱们以救段煨的名义劫回汉帝，名正言顺。速速起兵！”
    李傕、郭汜起兵三万，挥军追击。途中遇到张济大军，张济也向李傕忏悔，于是三路大军聚集，一起扑向陕县。汉献帝听说李郭等人四万大军扑来，惊得面无血色。贾诩叹息道：“该来的终究要来，陛下可以派人与他们讲和，实在不行，只能避开大道往北逃，经河东郡、河内郡返回洛阳。”杨定、杨奉纷纷请战，于是杨定、杨奉、段煨各自引军一万阻挡李傕大军。
    正值寒冬腊月，双方在弘农东涧大战，杀得难分难解。李傕率军在中间，扑向杨定大军；郭汜率军在右，扑向杨奉大军；张济派侄子张绣率军扑向段煨大军。张绣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却勇猛异常，手握西楚枪，五十回合败段煨，震惊三军。李傕等人三路军大败杨定等人，屠戮无数。献帝吓得急忙逃往曹阳亭，狼狈不堪。无数女眷、财物等纷纷被乱兵劫掠一空，连不少官员也惨遭杀戮。
    献帝急忙命董承派人求和，董承一边派人与李郭等人和谈，一边秘密召集白波帅韩暹等人前来护驾。这时杨定本想率残军返回驻地蓝田，不料被郭汜大军阻住，只好逃往荆州，从此下落不明。李傕等人拒绝和谈，趁机围向杨奉等人。
    不久韩暹率领数万胡汉杂军前来救驾，与李傕等人大战。杨奉、段煨收拾残军趁机左右夹攻，李傕急忙命郭汜和张济迎战。郭汜分军与段煨拼杀，张济分军与杨奉鏖战。郭汜亲自拦下段煨，五十回合击溃他。张绣二十回合击败杨奉，趁机冲杀。不过韩暹军中有匈奴兵，匈奴兵勇猛异常，很快杀败李傕大军，斩首四千人。韩暹趁机分兵，击溃了郭汜和张济大军。
    李傕不甘心，再度收拾散兵，重整旗鼓。李傕一马当先，三十回合败韩暹，大破韩暹等联军。从东涧开始连续追杀四十里，血流成河。韩暹、段煨、杨奉拼死护卫，这才保着献帝到达陕县。经过几番厮杀后，献帝身旁虎贲卫士已经不足百人。李傕趁机派军围住献帝营寨，命人大喊大叫，营造四面楚歌的局面。
    汉献帝见人心惶惶，急忙召见贾诩。贾诩献计道：“陛下，微臣之前已经说过了，只能避开大道，往北经过河东郡，进入河内郡，再转到洛阳。眼下凉兵围困重重，只有一个办法：夜渡黄河。”于是董承等人护着献帝趁夜渡过黄河，前往河东郡大阳县。献帝惊魂未定，急问贾诩接下来该怎么办。贾诩宽慰道：“陛下不必惊慌，微臣有一计可以保陛下平安！”汉献帝喜不自胜，立马昭告天下，命天下各路诸侯前来勤王。
    不久河内郡太守张杨率军赶来护驾，随后河东太守王邑也派人献上钱粮布匹，献帝这才稍稍有些体面。一边驱车前往河东郡治所安邑，一边急召各地诸侯。
    献帝勤王诏书下达后，各路诸侯无动于衷。实力最强的袁绍率先召集众文臣武将大堂议事。监军沮授大喜，急忙道贺：“主公，这是天赐良机啊！如今杨州牧袁术暗怀帝志，绝不会逢迎天子。兖州牧曹操正忙着平定州郡，根本腾不出手。益州牧刘璋暗弱，东州兵正肆虐州郡，根本没有心思。荆州牧刘表坐山观虎斗，胸无大志，多半也不会。幽州牧公孙瓒割据自保，早晚必亡。徐州牧刘备被三面合围，有心无力。至于吕布，半死不活，不足为虑。眼下唯独主公有这个实力，也最方便前往营救天子。咱们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如果再挟持天子号令诸侯，积蓄力量讨伐叛逆，天下谁能抗衡？不出十年，主公就可以平定天下，成齐桓公的霸业！”
    袁绍有些心动，这时郭图急忙劝谏：“主公万万不可。汉室衰微已经太久了，现在再想振兴，为时已晚。如今群雄割据，动辄数万人，这难道不像秦朝末年吗？秦朝失去号召力，实力强者为尊。放眼诸侯，主公实力最强，只要迅速扫平幽州、并州，一统河北，不出十年，主公可凭一纸檄文令天下群雄俯首称臣。到时候汉帝反而是个累赘，如果奉旨，必会束手束脚；如果抗旨不遵，又会被天下人指责，实在是鸡肋。”
    袁绍又欣然点头，有些动摇。沮授趁机反问：“如果主公不取，倒让别人抢了先机，到时候汉帝的诏命主公是从，还是不从？如今逢迎天子，合情合理，合时合势！千载难逢的机会，望主公千万不可错过，否则悔恨无极啊！”
    别驾田丰也趁附和：“监军说得对，当初齐桓公尊王攘夷，打着周王的旗号四处讨伐叛逆，天下诸侯纷纷响应，连强大的楚国也不得不派人议和，这就是挟天子令诸侯的威力。远的不说，近的又有董卓。董卓挟持天子，令天下诸侯束手束脚，最后群龙无首，终究成了一盘散沙，这就是没有挟持天子的劣势。”
    袁绍又有些心痒，暗暗攥拳。这时治中审配冷笑一声，“田别驾这话我不敢苟同。董卓如果没有挟持天子，也不会有人要讨伐他。就是因为挟持了天子，才引起了天下诸侯的愤怒。所谓众怒不可犯！如果主公挟持了汉帝，该如何安置？效仿董卓，必会被天下诸侯联手讨伐；效仿何进，又会束手束脚，杀个宦官还要召集边军。”
    袁绍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他感触最深。当初何进如果不是顾忌与少帝的关系，早就诛灭宦官，也不至于糊里糊涂进了宫，被一群宦官斩杀。袁绍正要拍砖，谋士许攸疾呼：“主公且慢！监军和别驾的话简直是至理名言，天子在手，就像是圣旨在手一般。当初令弟袁术为了一块玉玺，不惜趁功臣孙坚尸骨未寒，囚禁了他的妻子，夺走了玉玺。一块石头都要争得头破血流，难道一个活生生的天子倒没人要吗？”
    袁绍一捶大腿，竟有些左右为难。文臣争论不休，荀谌、逢纪、辛评等人纷纷劝说迎汉帝。这时武将也插了一脚，大将淳于琼趁机附议郭图、审配，其余众将为了表忠心，纷纷附议郭图。袁绍于是拍案而起，扬声道：“好，既然诸位文臣武将意见大致相同，我决定采纳忠言，不去逢迎天子。即日起，养心蓄锐，待春暖花开，立刻讨伐公孙瓒和黑山军，一统冀青幽并四州！”
    沮授愤恨，拂袖而去。田丰连连叹气，十分无奈。许攸不住冷笑，暗暗不屑。
    袁术也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对策，长史杨弘深知袁术心思，笑而不语。主薄阎象趁机劝谏：“主公，这是大好的机会啊！天子蒙尘，四方诸侯都会争着去迎接。谁抢到了天子，谁就占据了先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把天子攥在手里，主公就可以用天子的名义讨伐叛逆。到时候礼乐征伐自主公出，这难道不比攥着一块破石头强多了吗？哈哈……”
    袁术冷笑一声，“如今刘氏天下已经衰微，海内豪杰并起，群雄割据，这是天下大势。主薄难道没有看清形势吗？我袁家四世五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士族争相归附，百姓纷纷拥戴，这难道不是古人常说的天下归心吗？殷纣王无道，诸侯纷纷拥戴周武王。暴秦无道，六国贵族纷纷依附楚怀王。项羽残暴，天下士人百姓纷纷拥戴太祖高皇帝。今日天降大任，让我袁术得到传国玉玺，我想秉承天意，顺应民心，不知道诸位觉得如何？”
    张勋、刘勋、纪灵等文臣武将纷纷怂恿，杨弘闭目不语，阎象趁机劝说：“诸位且慢，主公请听我说几句！既然主公提到了周武王，我不得不提醒诸位。当年周朝的始祖后稷到周文王，世代积德行善，十分得人心。比如周太王古公亶父，为了躲避戎狄侵犯，率领周族人从豳地迁到了岐山。当时四方百姓把他看做圣人，纷纷扶老携幼跟随他数百里迁移。直到周文王时，三分天下已占其二，依然小心翼翼地侍奉商纣王。主公，恕属下冒犯，论受万民拥戴，您恐怕超不过周文王。而论残暴不仁，汉帝远远不及殷纣王。望主公三思！”袁术面色难看，暗暗愤恨。
    当时周瑜的叔父周尚也在寿春，便把袁术的想法告诉周瑜，周瑜不屑一笑，从此对袁术更为轻视。
    袁绍兄弟都不打算逢迎汉帝，勤王诏书传到兖州，曹操也不屑一顾，并不准备前往迎驾。司马荀彧趁机劝说：“主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当年晋文公将周襄王迎回，天下诸侯没有不服从号令的。后来太祖高皇帝为义帝发丧，从此赢得了天下人心。主公如果率兵前往护驾，天下士人必定争相依附主公。如果不及时匡扶朝廷，只怕天下士人都会与主公离心离德。还望主公三思！”
    曹操叹息道：“文若啊，不是我不想护驾，实在是兖州还没平定。光一个雍丘，我已经围了快四个月了，再攻不下来，我就要灭城了！之前我要攻打徐州刘备时，你曾经劝过我，说高皇帝占据关中，光武帝据守河内，都是先巩固根基，然后再进取天下。还说只有这样，才能进可以取胜，退可以自保，最终创立大业。文若，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倒不记得了？眼下我兖州没有平定，粮草又不充足，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荀彧急劝：“此一时彼一时，主公……”曹操摆手道：“我已经决定，文若不必再说。等我平定兖州，再商议这件事。”荀彧气得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勤王诏书传到益州牧刘璋，刘璋叹气道：“我是泥菩萨过江，哪里管得了陛下？永年、公衡、孝直，东州兵侵害百姓的事处理得如何了？”堂下站着三人，右边为首的是益州别驾张松，字永年。张松身材不高，又十分放荡，但相当有才，又自负。他身后是主薄黄权，字公衡。黄权身材高大，能文能武，但性格刚直。左边站着军议校尉法正，字孝直。法正二十岁，身材瘦高，样貌端正，但眉眼间透着几分邪气。张松、黄权都是益州本地人，唯独法正是外地人，也是东州兵的代表之一。
    张松率先道：“东州兵藐视主公，屡屡侵害百姓，已经引起益州士人不满。如果长此以往，必定损害主公声誉，让无耻之辈觊觎咱们益州。还望主公速速下决心整治军纪，严惩恶首，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黄权也立马附议：“张别驾说的是公理，东州兵为所欲为，早该整治了。他们就是看中主公心慈手软，所以才变本加厉！乱世用重典，绝不可姑息！”
    法正冷眼一瞥，扬声质问：“两位大人这话我不敢苟同。东州兵是主公的嫡系，也是当初先主公的左膀右臂，凭借东州兵先主公才能平定益州豪族反叛。没有这支东州兵，恐怕主公的位子未必坐得稳。这就好比猛虎的牙齿，偶尔也会咬到腮帮，难道就因为咬到了腮帮，所以就把牙齿都拔掉吗？降服烈马的最好办法不是把烈马变庸马，而是强大自身，所谓好马配英雄，就是这个道理。眼下东州兵肆意侵害百姓，根源都在主公。主公请恕我直言，如果主公有雄心壮志，东州兵必定人人追随主公，赴汤蹈火！”
    黄权一惊，指着法正质问：“法正，你是在责备主公胸无大志吗？”刘璋气得脸色难堪，拂袖而去。出了大堂，张松拉着法正道：“这话人人都知道，可唯独孝直贤弟敢直言劝谏，可惜，可惜啊！”法正也无奈道：“君不君，臣不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无解啊！只能希望将来的贤主了……”《白手江山》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六六闪读！喜欢白手江山请大家收藏：(663d.com)白手江山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