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二

推荐阅读:我在九叔世界做大佬道界天下斗破之无上之境刀光如月映九州超级保安在都市超级基因猎场诡三国寒门崛起独步成仙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里头有两个来茶摊坐着了,另外几个看着像没钱吃茶,就在远处找了块空地,搬来道旁的石头坐着歇脚。
    沈书叫来摊主,让他给那些人也端几碗茶去。
    “大婶,怎么你们也进不去?”沈书朝一个抱孩子的妇人问,她身边随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不知道是随从还是家里人。
    “常州来的不让进呢。”妇人急得满头是汗,“娃他爹先过来了几日,咱们脚程慢些,叫他先去同舅舅说声。谁知道现在不让进了,还不知道怎么办。正看能不能找个能进城的人带个话儿,只是手头上就几个钱,要是今晚都进不去城门,总得找地方落脚,也要花钱。谈了几个跑腿的,带个话也要一两银子,我想等看看有没有机灵些的小孩愿意帮忙,买块糖就能使唤得动。”
    说话间就有个破布烂衫的男孩子搓着手过来问,说好五个铜钱。妇人报了那一坊的名字和主人家的姓氏,那男孩就伸手要钱。
    婆子拿了钱袋正要给钱。
    “慢着,时辰还早,地方也不远,先给你两个铜子,你报了信,从那家领主人过来,再来拿剩下的八文钱。”
    妇人眉毛一拧。
    那小孩已经拿了两文钱飞奔而去。
    沈书掏了五文钱给那婆子,向妇人说:“你的事情要紧,让他回来再拿,这上头省不得钱。”
    那妇人明白了什么,当即脸色一白,连连道谢。
    纪逐鸢等得有点不耐烦,又听沈书跟那妇人说了这会话,都没理会他,故意叫摊主再给他来碗茶。
    沈书险些被纪逐鸢这一声大吼震得滚到桌子下面去,茶摊里其他说话的声音也静了一瞬,纷纷朝这看过来,一见是方才打人的,就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挪开眼去。
    “怎么还不来?”纪逐鸢把茶碗重重杵在桌上。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少说耽误了六个时辰,幸好那天晚上就走了。
    沈书:“怎么常州来的人突然就不让进了?”
    “这都想不到?”纪逐鸢道,“刚刚还指点那妇人提防小孩拿了钱不办事,这就又迂了?”
    “啊?你知道?”沈书两眼放光地趴在桌上把纪逐鸢看着。
    纪逐鸢心头猛跳,故意作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食指在桌上敲了敲。
    “瘟疫闹成这样,瞒得住谁?一准是怕常州有人带了疫气进城,把应天府的人也染上。”
    沈书听得一愣,确有可能,自己果然是有点蠢了。
    “许达根本没作怪,下次见到人家给人赔个罪。”沈书道。
    “他还不是作怪?”纪逐鸢忍无可忍地说,“昨天晚上明明就看见咱俩的马过去,当着我们的面就把门关了,今天明明可以放水,他那么铁面无私包青天,敢情忘了谁把他塞到军队里的。”
    “好吧你不给他赔罪。”沈书说,“我给他赔罪。”
    “……”纪逐鸢黑着脸,正要说话,不意间看见从城门出来的穆玄苍。
    “装傻装发呆也没用。”沈书话音未落,纪逐鸢指给他看,沈书一回头,啊地一声大叫着跳了起来。
    纪逐鸢一把拽住沈书,他才没有扑到穆玄苍身上去。
    “怎么是你?”纪逐鸢不悦道。
    穆玄苍骑了马来,当即翻身下马,把茶钱给他们结了,叫到一边去说话。
    “周清回来,我听说你们被拦在城外了,赶紧过来。沈书,有个事情,要给你说。”穆玄苍的热情极为罕见。
    纪逐鸢提防地觑着他。
    “是好事儿?”沈书已经从穆玄苍的表情里看出来了。
    “你们的马是不是在铸造局?还有行李?先去铸造局,去了再说。”穆玄苍朝远处看了一眼,让兄弟两人在这里稍等,到城门外牵着几匹牲口的商人手里去借来两匹马。
    于是三人骑马回铸造局,再着人把马牵去归还,换回穆玄苍的质物,他拿了两块上好的青金石给那个马贩子。
    沈书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穆玄苍实在够意思,也不怕马贩子见财起意。
    “为了你,也值得了。”穆玄苍笑道。
    沈书心虚地朝卧房看了一眼,纪逐鸢入内去收拾东西了。
    “怕你哥生气?”
    有时候沈书不知道穆玄苍在想什么,似乎逗自己很好玩,只得揖手告饶:“别在我哥面前胡说了,他会当真。”
    “我待你向来是一片诚心。”穆玄苍也回头看了一眼,看沈书真有点着急了,才说:“你走大运,当然,也是我走运。先说好,按给陈迪的价钱给我,你们离开应天府当天,我手下有人在成都找了一个大药商,这人旁的不卖,只经手大黄,管够你用的。”
    “真的?!”沈书一声惊叫。
    纪逐鸢从门里出来,莫名其妙地看这边。
    沈书一溜小跑冲了过去,抱着纪逐鸢就是一顿乱亲,额头亲了好几口,末了,对着纪逐鸢的嘴就是“啵儿”的一口。纪逐鸢一手揽着沈书的腰,直拿他没办法,不住声地叫他当心。
    沈书松开纪逐鸢,跑回到穆玄苍的面前,险些溜了一跤,好不容易站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现在就出发,回常州。这批药材什么时候到?运到哪儿?”
    “已经出发几天了,送往常州城外西郊,那里有一间观音庙。我原想东西到了之后,再让人进城报信。总要让你风风光光带队运进城里,弟兄们也好跟着做回善事,倒不是要叫人感恩戴德,只是这一趟路上也辛苦,人心总是肉长的,不能叫他们白忙活。”
    沈书满口答应,能解决这燃眉之急,他恨不得跟穆玄苍称兄道弟,好好摆一桌酒把穆玄苍灌得酩酊大醉来庆贺。只不过眼前未竟全功,沈书催促纪逐鸢把行李带出来,纪逐鸢背了沈书的包袱。
    穆玄苍是匆匆从城里出来,肩上只挂着褡裢。
    等不及穆华林来了,沈书让蒋寸八派人到自己家里去报个信,就说他和纪逐鸢已经折回常州。
    是夜,三人在野外的荒村,找到一间空置的茅草店。沈书在外头放马吃草,炊烟升起,晚上的饭是穆玄苍做的,穆玄苍真不愧是常年行走在外的人,打了野兔来。
    川椒粉从他指间洒下,落在焦黄发红的兔肉表面,滋滋作响。兔子不似鸡鸭猪羊,油脂丰富,别有一股焦香,正要干嫩适度,撕成肉条,调些许糖和豆豉是最妙。不过在外赶路,无从讲究,烤兔比烤饼那还是好吃太多。这可是肉!沈书津津有味地就着烤兔肉吃煮软的面饼。
    “昨夜我们就到了,城门不放行,说不让常州来的人进城,你可听说了?我问城外茶摊的老板,他什么也不知道。”沈书吃得脸上红扑扑的,赖着拿纪逐鸢的酒囊喝了两口酒,纪逐鸢就不让他再喝了。这一顿吃得好,已然孟冬,沈书丝毫不觉得冷,纪逐鸢把手搭在沈书的肩膀上,沈书便顺势靠坐在纪逐鸢身前,把腿盘起来。
    穆玄苍道:“他自然不知道,三天前出了桩怪案,一家六口都死了。查户籍才发现,当中有一个人不是应天府的,找了那家人平日相熟的四邻查问。里头一个三十岁的男的,从常州过来,把那一家子全都传上了疫病。死得血淋淋的,竟也没个人请大夫去瞧,是给那家送油的卖油郎敲门没人应,在外面就闻见屋子里有臭味。这才有人查看,家里贴满了符纸,还有没喝尽的符水。拿了那条街上卖眼药的假道士,以画符水咒死了人当天就把案结了。还有一桩事,还是你师父告诉我的,那几十个常州押回来的降将,也有人得病死了。”
    “应天府里也有瘟疫了?”沈书诧异道。
    “所谓疫者,每逢灾年,随地气而发,蒸至地上,人闻之即会染上。本不足为怪,只是此次来势凶猛,患病者不过两三日,命硬的不过撑得住五六日就会出血而死。实在吓人。不过,你不要担心,应天府里只有几例散发,已经挨家挨户在查一个月内从常州过来投亲的人口。”
    “应该不多。”纪逐鸢握了一下沈书的手,分析道,“各地都在闹兵乱,若非迫不得已,一般不会到处乱跑。常州现在设了病坊,反倒比往外跑更安全。”
    穆玄苍:“是这个道理,对了,我安排了车马人手接应陈迪和卫济修,卫济修那头,是我的船去接,到了采石矶就往太平运,同陈迪的货色一起,自太平直接发往常州,不再进应天府。”
    “也好,免得在应天府里再遭一轮|盘问,耽误时候。”沈书问纪逐鸢又讨了口酒喝,如此勉强挤在纪逐鸢的怀里睡觉。
    数个时辰后,天还没亮,纪逐鸢才一睁眼,倏然发现,穆玄苍正在对面抱臂坐着,中间的篝火早已灭了。穆玄苍看着他怀里的沈书,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察觉到纪逐鸢的视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纪逐鸢眉毛微微一蹙,想要发作,又怕说话会吵醒沈书。
    穆玄苍却拿了剑起身,剑鞘在地面上拖出明显的响声。
    沈书迷迷糊糊揉了一下眼睛,走路时腰都直不起来,困得东倒西歪,在纪逐鸢的搀扶下才爬上马去坐稳。沈书伸手拍了一下马脖子,在马耳朵边嘀咕:“托福,走得稳一点,千万别把我颠下去了。”
    “我带你,让你的马跟在后头。”穆玄苍笑着说。
    纪逐鸢脸色一沉。
    “用不着。”冷风在脸上吹了一阵,沈书清醒起来,把缰绳一抖,纵马反跑到两人前头去了。
    一路上纪逐鸢防穆玄苍像防贼一样,沈书知道纪逐鸢生怕穆玄苍对自己有意思,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怕穆玄苍真把纪逐鸢惹恼了。便在纪逐鸢去喂马的时候,在歇脚的桑树下同穆玄苍说,让他不要再做些暧昧举动。
    “暧昧?”穆玄苍懵然不知地挑了一下眉,“我不曾啊,一举一动,皆是我的本心使然。我就是想照顾你,这也有错?”
    “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谁来照顾。”穆玄苍是个人精,这显然是在装傻,沈书决定,既然穆玄苍要装傻,那唯有以傻治傻,“你就远着我点,别跟我说话。”
    “纪兄,你弟怎么回事?他叫我别跟他说话。”穆玄苍抬头说。
    沈书吓了一跳,回头看时,纪逐鸢已经牵着马回来,正从泥路上走过来。
    “他人就在这里,你不会问他?”纪逐鸢把沈书的马牵给他,接过沈书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一口,把水囊朝沈书让。
    “我喝过了,走吧。”沈书翻身上马,去常州走过一遍,回来报信走一遍,沈书现在已经不用旁人带路,一个人也能骑马去常州。
    傍晚一阵小雨,三人路过一个破亭子,歇了会,雨稍一住,重新上路。换了穆玄苍来带队,早早跑下官道,马冲进一片人高的荒草。
    刚下过雨,野草扇在人脸上,像是冷刀子割肉。幸而没走多久,就上了一条能容得下两匹马并行的宽路。
    “就在那了。”穆玄苍挥鞭往东一指。
    朦胧的夜色里像真有一幢高屋,骑马靠近后,三人定睛一看,果是有一间庙宇。然而破门摇摇欲坠,推开时轰然一声倒在地上,院子里泥水积成一洼一洼,沈书一不留神,踩了一鞋子。
    名副其实的观音庙,正殿内就供了一座观音。
    纪逐鸢到侧屋看了一圈,拿发烛点了看,出来时说:“里头是十八罗汉,不用看了,凶神恶煞的,不通气,我们就在正殿等。”
    正殿漏水,好不容易找到块干燥的地方,纪逐鸢将外袍解开,让沈书靠在他的怀里,展开宽大的武袍紧紧裹住沈书,吻了一下他的眉毛,说:“先睡觉。”
    穆玄苍靠在支撑屋顶的柱子下面,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书伸出手,在纪逐鸢的脖子上拍了拍,纪逐鸢疑惑地低下头来,冷不丁被沈书捏住了一直耳朵,顿时他整张脸都热了起来,把沈书的手抓住,塞进袍子里。纪逐鸢以唇碰了碰沈书的眉毛和鼻子,那穆玄苍耳力甚好,纪逐鸢不想说话让他听去,省得穆玄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663d.com)不纯臣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17/17526/10426382.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17/17526/10426382.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