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

推荐阅读:为什么它永无止境神话从童子功开始神秘让我强大我的谍战岁月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谍影:命令与征服巨门卷Fate梦幻旅程斗破之无上之境修真高手的田园生活

    两人回到房中,沈书叫纪逐鸢安心坐着。
    纪逐鸢一脸莫名,看见沈书把衣服取出来打包,背对自己还拍了一下脑门。
    “你干嘛呢?”纪逐鸢问。
    “收拾行李啊。”沈书翻箱倒柜,把柜子挨个打开来找。
    纪逐鸢大步走了过去,砰一声把自己的行李杵桌上。
    “你怎么行李放墙后面,不嫌脏吗?”沈书话音未落,闻见一股很是不妙的气味,像没料理好的鱼片,吃久了潮气。
    “就是脏,放柜子里怕挨打。”纪逐鸢调侃道,从随身背回来的行李中取出两身衣服,正翻找,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沈书好奇地看他。
    “没。”纪逐鸢摇头。险些忘了,给沈书从芜湖买的那些玩意儿,都在兴国翼元帅府里没拿。还好是没拿,他的衣服皱得他自己都不好穿出去。纪逐鸢把衣服凑在鼻子下方闻了一下,当即脸都绿了。
    沈书哈哈大笑。
    纪逐鸢无奈摇头。
    “别带了,找管事的领两身成衣,等你发了军饷,跟他们陈大善人结就是。”说话的功夫,沈书出去找了人。
    回来时在廊下见到周清,沈书吩咐周清留在陈家不用跟去了,没几日就回来。周清神色有些惴惴,沈书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你郑哥在,怕什么,有事就找他去。”
    “郑哥也不回去?”周清挤在一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原想带他,这不是我哥回来了,他一个人就够。省得带的人多了,还走得慢些。”沈书道,“有什么事同郑四说就是,顶多去五天,就回来了。陈家好吃好喝的,要出去也成,给郑四说一声。”
    话到此处,沈书去郑四的房间,敲开了门。
    郑四正在午睡,一脸瞌睡样子,眼皮起皱,打了个呵欠,眼尾拖出一道湿痕。
    “这么困?”沈书进屋,打量了一番,郑四住的地方也一点都不小,住在陈家的日子,自己家里带过来的这两个,真的享福了。将来也得弄一处好点的宅子,不仅自己住得舒服,能让家里伺候的人也住得舒服些。
    “这不是没事,今天起早了,我偷个闲。”郑四站着,给沈书倒茶。
    沈书示意他坐下,说:“打听出消息了吗?”
    “正打算睡醒了去找您,您就过来了。”郑四眼神清明起来,醒透了,说,“上个月初四,卫家便派了人坐自家货船,渡江上岸,采石镇一会在元兵手里,一会在义军手里,蛮子海牙已经撤出,守卫薄弱,商人还是好走。他派人在太平府里四处收买火|药材料,制成的也收,只是收不到成品,这才退而求其次。同时还联络了太平府里几家药行,有的是收硫黄,有的是收硝石。我是托着我叔的名头,说是他也想做这笔买卖,派我来问问太平府里的情形,省得自家人打架,没得把价抬高了。离得近的商人,互相探听行情,商量好谁买谁卖,定价多少,是常有的事情。倒是没人多问什么,而且我叔写了手书那几家,听说我跟他沾着亲,都是客客气气的。”
    “没人知道你是替都元帅府打听这事吧?”
    “没有,既然他们认我叔的手书,倒也不用,抬出大元帅来吓唬人,没得生疏了,往后少爷还要与他们有来往。”
    郑四通晓人情世故,事情办得漂亮,沈书便记着回头要给他赏钱。
    “哎,赏钱不赏钱的不要紧,少爷的银子还不都是让我管的,我这个人嫖赌不沾,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郑四感慨道,“我十几岁时跟大户手里当使唤,让人呼来喝去,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主人家看你不顺眼,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郑四嘴一咧,笑了笑,“都是跟了少爷才有好日子过,不图少爷的赏钱。”
    “一码归一码,我都记着。”沈书端起郑四给他倒的茶,喝了,从齿缝中啧了一声,“好茶。对了,待会我跟我哥要回一趟和阳,这边就交给你。没什么事,你已拿着你叔的手书去见过那几家的掌柜,没事多走动,留意一下太平府里吃的用的穿的、寓所租赁都什么价钱。”
    “火|药还问吗?”郑四双眼一瞬不瞬地看沈书,问得很是谨慎。
    “不问。太平府这点地方,散户手里买不来多少材料,而且这玩意,必须有一块僻静地方,雇熟手做。否则那气味和声音,根本瞒不住人。这趟回和阳府,我去会一会他。陈迪答应让他家中管事帮忙找一间宅子,要是明日还没人来问,你便主动一些,早些把事情办妥。”
    郑四有些意外:“我们要搬家了?”
    “肯定不行,将领们的家眷都在和阳,家里人都得留下,夫人来了太平府,已经很不妥。”沈书摆一摆手,“不说了,过几日就有分晓,平时带着点周清,他胆子小,你要出去吃茶走动,把他带上。”
    日头才有西斜的意思,陈迪派车,送沈书和他哥上码头去。马车上插了陈家商队常用的旗子,红绿交加,绘了一只似兔非兔的神兽。
    沈书从马车里出来,挨在纪逐鸢身边坐下,拿手扒拉下来一枝小旗,拿在手上瞧。
    “这什么东西?”
    纪逐鸢分神看一眼,懒洋洋地说:“你都不知道,指望我知道?”
    沈书笑了,把旗贴在纪逐鸢出行前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薄薄一层彩布下面,透出纪逐鸢棱角分明的脸。沈书静静看了一会,喉结轻轻滚动,旗子甚小,边缘处露出纪逐鸢那双薄唇。
    许多人说生薄唇的人最薄情,沈书觉着,都是放屁。
    要薄情的人,长成什么样都薄情,就是生得一张香肠嘴,也是一样。沈书脑海中浮现出了香肠嘴的纪逐鸢,顿时嘴角抽搐。
    “笑什么?”纪逐鸢看了他一眼。
    沈书不敢说,把旗子插回去,抱臂向后一倒。
    纪逐鸢无奈之下,只好让开一条手臂,让沈书可以倒在他的腿上。
    一望无垠的瓦蓝天空倒映在沈书清澈的双瞳里,纪逐鸢只扫了一眼,马车猛地一侧,他连忙两手抓紧缰绳,口中发出“吁——”的长调哄马。
    沈书脑袋在他哥腿上滚来滚去,笑得不行,大喊大叫道:“你赶车的技术太烂了,早知道让陈大善人给个车夫。元帅府的护卫也没带,你别把我带沟里去了!”
    “就带你翻沟里去,你不去?”纪逐鸢神采飞扬,一边唇角挂着笑。
    沈书牙痒痒地想掐他两下,偏偏纪逐鸢赶车,待会真摔泥里去,可惜他这身新做的衣裳,不值。沈书脸上笑意渐渐退去,温暖的阳光从纪逐鸢的侧脸斜切着漏到沈书脸上,沈书拿一只手遮住眼睛,视野里俱是被光照出的红色。
    “睡了?”纪逐鸢低沉的声音问,“要睡进去睡,别跟这儿坐着吃灰。”
    沈书屁股都快悬到车板外面去了,他长高了些,躺在这里实在有些挤。于是手脚并用,爬进马车里,一个人独享宽敞的车厢,车里吃的喝的一应俱全,细细薰过香,一星儿尘土气都没有。
    沈书满足地嗳了一口气,从杌子下方找到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打开里头是十几只细颈瓶,他随便扒开一支闻了闻,竟是甘醇的舍儿别,箱子边角里还有麦秸秆子。沈书自己挑了一瓶喝,挨着闻了剩下的,想着纪逐鸢平日里也不爱吃水果,顶多是橘子还肯吃,便拣了支橘子味儿的给他插好,拿出去递到纪逐鸢的手里。
    “什么啊?”纪逐鸢一手挽着缰绳,看了一眼瓶子。
    沈书喝了一口,示意他喝。
    纪逐鸢整张脸登时扭曲起来,避之不及地要把瓶子还给沈书,沈书砰一声把车板关了,进去睡觉。
    “哎!”
    车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沈书大声说:“我睡了!睡着了!”
    纪逐鸢无奈,马车辕条上放不稳东西,只得喝了一口。他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喝完之后,瓶子随手便扔了。山林之中,接近黄昏的日光把本就干枯了的秋草晒得发白,纪逐鸢睨起眼睛,放慢马速,用鞭梢顶开车门。
    车厢之内,沈书歪着头睡在一个软枕上,车门缝里的日光照在他的眼皮上,就那么二指宽,白玉一般,乌黑的睫毛耷拉在沈书白皙的脸上。
    纪逐鸢嘴角弯起弧度,把门带上。
    梦里,沈书听见一首轻柔的家乡曲子,那调子很熟悉,它没有名字,是属于年幼时候对母亲的记忆。
    这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沈书坐起身,感到马车没走,赶紧推开车门。
    “哥!”
    火堆烧得噼啪作响,纪逐鸢在篝火上架了一只小铁锅煮粥。
    沈书跳下车去,三两步跑到纪逐鸢旁边,四下望了一眼,小声问他:“我们在这儿过夜?”
    “吃了就走,怎么了?”
    沈书有一点不寻常,纪逐鸢就能马上感觉到,此时沈书在到处乱看,显然有点紧张。
    “我们过来的时候,在外头过夜,遇上一群狼。”
    “有哥在,怕什么?”纪逐鸢拿手揉了一下沈书的头,取出随身揣着的盐袋。肉糜粥随木勺搅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热气腾腾漫溢出来。
    沈书咽了咽口水,才觉得饿了,但还是说:“车上备得有糕点,一大盒子,做得都挺好。舍儿别还有好些,没喝完的,我去拿来。”
    “就我喝的那个?”纪逐鸢把锅从火上移开,示意沈书去拿。
    “我怎么觉得,咱们是出来踏春了。”沈书让纪逐鸢自己闻了味道选喝的,拿食盒盖子盛放点心,“这个里头是鲜肉,外面是酥皮。酥皮上有个红点的是红豆沙。”
    纪逐鸢吃完一个饼,摘下腰上的皮囊,扭开喝了一口。
    “这什么?”沈书鼻子灵,当即便闻出来是酒,闹着也要喝。
    “只准喝一口。”纪逐鸢拿他没办法,两只手握着酒囊,把嘴凑到沈书的唇边,不知想到什么,脸突然有点红了。沈书趁他不注意,猛地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不已。
    “……”纪逐鸢把酒囊收好,“叫你喝一口,你一口给我喝一半。这是烈酒,不是平日里喝的糯米酒。”
    “糯米酒我还不喝了,咳咳……”沈书脸上顿时通红,鼻翼不住翕张,额头也渗出些许汗来,嗓子眼里有点疼,他把放得温了的肉糜粥端起来,一连吃了好几口,才将从胸膛到腹部那股热意压下去。
    吃完饭纪逐鸢便把锅碗都收到车上去,捡来树枝,扫去篝火痕迹,拿枝条掩盖。
    “不休息会?”同样是漆黑的夜晚,流落在外,此刻纪逐鸢把火堆灭了,也没有光,沈书心里却觉得无比安稳。只要纪逐鸢在这里,哪怕夜晚再黑,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是说有狼?”纪逐鸢站在车辕下,示意沈书坐到车厢里,他长腿一跨,上了马车。
    车子立刻缓慢开动起来,纪逐鸢夜里赶车比白天还稳当些。沈书白天睡多了,这时一点也不困,便有一搭没一搭和纪逐鸢说话。
    “周清有这个胆子?”纪逐鸢拉了一下沈书的手,让沈书坐到自己旁边,免得半个身子探出来说话,待会滚到车下面去,乌漆嘛黑,人都找不见。
    沈书:“……我掉下去肯定能看得见。倒是你要是滚下去,多半就找不见了。”
    “说我黑啊?”
    “你不黑吗?”
    “身上是不黑,你给我擦身的时候不都看见了,还问?”纪逐鸢嘀咕道,“平时记性没这么差,故意装记不得吧?”夜里赶车更要小心,纪逐鸢直视前方,半晌没听沈书回答,揶揄道,“没看清改天再让你好好看看,你哥我参军以来,天天捂着,早就给捂白了。”
    “有什么好看,我不看。”沈书抓了一下耳朵,“我困了,进去睡觉了。”
    “等会。”纪逐鸢说。
    沈书询问地看他。
    “你摸我腰带,里头有样东西。”
    沈书把手伸到纪逐鸢的腰带带扣里,摸到一样小玩意儿,马车一直在动,东西卡在腰带皮革里抠不出来。
    “……你往哪儿抠,戳到我肚脐眼了。”纪逐鸢勒停了马。
    沈书急得满脸通红,头上冒汗,偏偏手指也卡在里头了掏不出来。
    “还没找着?你松手,我来。”纪逐鸢握了一下沈书的手,发觉他手指卡在腰带里,指腹温热,而掌心都是汗,显然是急坏了。纪逐鸢目光温柔地看着沈书的耳朵,月光不甚明亮,但他知道沈书定然是从耳朵到脖子全都红成了一片。
    “行了。”沈书松了口气,手从纪逐鸢的腰带里退出来,指尖勾带出来一只小鸭子,通体莹白,姿态惟妙惟肖。
    “沈书。”
    听见纪逐鸢叫自己的名字,那语气与平日不同,沈书顿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手上还捏着那只白瓷小鸭。纪逐鸢的眼神却强悍地一头撞进沈书的心里,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满当当,只映出他自己手足无措的模样。
    纪逐鸢拈起沈书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663d.com)不纯臣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17/17526/10426294.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17/17526/10426294.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