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7

        我每天都会去找何美玲。她的车间在三楼。我在一楼。并不是很长的距离。
她坐在刘悦梅的旁边。
每次，站在门口。刘悦梅都会说，哎，猴子来找你了。
她腼腆的向我一笑。
我带她去很多地方。我们在不同的游乐场所合影。我同样不敢搂她的肩膀，不敢拉她的手。有时候，我畏惧的像个不成熟的孩子。
小米说，哎，猴子，千万不要怂。不要像大猫一样窝囊的到现在都没把小静搞定。
“你要是一时找不到房子和何美玲同居。我在郊外租的民房，先借给你用。你看我仗义吧。”
“猴子，少听小米扯淡。要是我们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太孤单了。他才不希望我们出去呢？”
“你这是羡慕猴子比你厉害。语气酸溜溜的…少拿我当挡箭牌？”
我坐在床上，对他们的打趣无动于衷。拿着手机，和何美玲聊天。
面对面不一定说的出口，隔着冰冷的屏幕张嘴就来。
“我蛮喜欢你的，做我女朋友吧。”
考虑了很久，才发送过去。
她很快回复。
“好。”
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渐渐和她熟悉起来。才发现她也很健谈。
她会向我抱怨生活上的辛苦和艰难。作为刚刚打工农村来的孩子，不适应快节奏的生活。
只有她叫我的原名。唯一。
我们走在雪地上。她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尝试着去拉她的手。
装作心不在焉的看向远方，手却慢慢的向她移动。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我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充满兴奋和期待。
终于碰到了她的手。
她没有反抗。偷偷看她的表情。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人。”我告诉她。
关于我的身世，我选择实话实说。
她惊愕的看着我。
“我的父母在我三岁时就外出打工了。之后毫无音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们，即使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既然他们抛弃了我，我就应该有骨气一点。”轻描淡写的语气。
“以前的我很坏。一塌糊涂。对世界有一种怨恨的态度。后来有一个人救了我。我觉得我可以变得更好。”
“你喜欢打工吗？”她问。
“不喜欢。说实话，看别人脸色…心里很憋屈。等手里有钱了，想稳定下来。”
“回老家吗？”
“不会。我不想回去。一个人变坏很容易。变回好人却没有人相信。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别人指指点点。”说的有点远了。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我也不想回农村。”她说。
“我很穷。如果在城市待不下去了，我还是要回去的。”
“我们两个可以齐心协力。”她说。
我看到她眼神里坚定的目光。
她并不完美，与我梦想的女孩相差很远。每天，都在问自己，到底爱不爱她。如此的重复不过敷衍着自己，我依旧要和她约会，依旧扮演甜蜜恋人的身份。
没有人会问我，猴子，你会幸福吗？
大街上每天都有不同的女孩走动。我站在大路的中心。像失去了方向感。无数个女孩的脸，杂乱的脚步声，我闭上眼睛，感受大地的震颤，时光的流动。感受每一分每一秒在我脸上刻下的印记。
如果一直不去学着爱别人，我会不会孤独终老？
我那样厌恶孤独，从小到大都想逃离的词汇，应该找什么样的女孩？
何美玲会不会像刘悦梅一样见惯了外界的繁杂，选择离我而去…
我害怕失去，害怕付出，恐惧未来带来的双重打击。因为我知道我输不起，也赌不起。
送何美玲回宿舍后。
我一个人走着长长的路。风猛烈的吹着。
远处的路灯光影里站着一个人。很熟悉的轮廓。
我走过去。
才看清是小静。她吃着烤面筋。放了很多辣椒，辣的眼泪想要流下来。
“小静。”
她抬起头。
“是猴子啊…”
她的嗓音听起来很嘶哑。自从宣布恋情之后，她再也没有单独找过我。
“感冒了，就不要吃辣了…”我说。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孽待自己？”
“心情不好，总得找地方发泄。”
她买了很多。递给我几串。
我推脱不要。她有点急了。
“跟我客气什么？这家面筋很好吃的。我特意跑了那么远。可惜这家老板是女的，要不然我真想嫁给她。”
听她说的这么诱人。
一向不吃辣的我皱着眉头吃了第一口。
口感真的不错。
“怎么样？怎么样？”她忙问道。
“还…还…还不错。”
“比我吃的任何一家店都好吃。小时候多好啊…我和小朋友去街上买几串面筋夹在馒头里，可美味了。一定要多放辣椒。”
我一直沉默。
“老家的空气很清新。夏天可以去河水里洗澡…”她刚说到这，我就被呛的直不起腰，一直咳嗽。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她一边拍我的背，一边关心的问道。
待缓过气来。
“不碍事。”我说。
但我不愿告诉她，她的话触及了我的伤疤。
“你喜欢农村吗？”我问。
“反正早晚都要落叶归根。”
“不想留在城市里吗？”
“想啊。但我会想念父母，家人。人这一生太短了。猴子，不是吗？我以为我不会长大。可是某一天我还是长大了。和大猫说结婚就结婚了。会和大猫生一群孩子…。30岁，40岁，50岁…然后就老去了…”
“想不想过更好的生活？”
“怎么不想，每天都想。白日梦罢了。大猫也是没有出息的人，就爱在一点小钱上斤斤计较…今年回家，可能就要谈婚论嫁了…每年都在拖着…他们家总觉得我们家要的彩礼太多了…”
“你爱大猫吗？”
她吃面筋的动作停止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以前不懂爱，现在懂了。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爱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过离开。可大猫怎么办？他太穷了…没有人会嫁给他…他使命的捆绑着我…如果没有了我，我怕他真的会活不下去…”
“你不爱他，却是同情他…”
“是。这些话你不要对他说。他肯定会接受不了。”
“我知道。”
“猴子…”她无比深情的望着我。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多好…”
“嗯？”我不解。
“也许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但人生没有相见恨晚…”
“小静，天不早了…”我慌乱的躲避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心跳的厉害。觉得快要跳出身体。如果不赶紧制止，可能会立刻死掉。
她说的话让我想入非非。
难道她有点喜欢我？而我竟然喜欢她的喜欢？
在我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
她在我背后说道，猴子，你一定要幸福。
我一直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把大把的流下来。
为了不让她看见。我没有回头。
倔强的像当年第一次看见刘悦梅去约会。
我躲在房门的背后。
她说，我去约会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来。
如果当初我能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纵容着她的骄傲和妄想，却一步步的将她推入深渊…她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我在黑暗里捏紧手指。
是的，我一定要幸福。
宿舍里一片安静。大猫和小米早进入了梦乡。
我站在大猫的床前。望着窗外的惨白月光。
“美玲，我爱你。”
发完这条信息。
我也躺在床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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