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承的自白3

        我在贾岭一中念完中学。虽然当时收到了好几家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选择这所学校没有任何征兆。
我的同学大部分都去了贾岭二中。
据传言贾岭一中是全镇最烂的学校。也许我只是想体验这所学校究竟差劲到何种地步。
它坐落在小镇的尽头。没有热闹街市的喧嚣。
大门破旧不堪。
门口有一颗很高大的梧桐树。它和学校一起建立，一起成长。成为了一种象征。它枝繁叶茂，并不因年龄而衰老。
秋天来了，它的叶子漫天飞舞。金黄一片。
小秋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小学同班五年却没有更深的交往。到了初中，陌生环境带来的无助加深了同村的友谊。我们变得格外亲切。
一起放学，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去街上闲逛。
她是个大眼睛姑娘。个头很高，喜欢杀马特发型。打扮的很中性。离远点看，还以为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有一次，我们趁中午午睡时间出去溜达。
远远的看见一名女孩。
小秋对我说，反正没事，我来调戏她试试看。看看我的魅力如何。
我嘲笑她吃饱了没事干。
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当真冲着那个女孩吹起了口哨。
那名女孩听到声音，立刻朝我们观望。脸瞬间通红。扭捏的表情动作让我和小秋忍不住捧腹大笑。
“你看，她害羞了。”小秋说道。
她学习不好。座位永远在后面两排。她乐的逍遥自在。作业从来不认真写。
一下课，她就会走来找我。
“走，出去转两圈。”
后面两排的同学是班主任最头疼的同学。学习差，不好管。
小秋在那个圈子里慢慢的有了地位。她的外号是豆芽。
她曾向我解释过这个外号的来历。可惜因为记性太差的缘故。最终还是忘记了。
我们一起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她会告诉我班里谁和谁在谈恋爱。有谁给她写了情书。她讨厌谁，喜欢谁？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亮光。
我是坐在前排的好学生。周围全是为了中招考试拼命奋斗的人。
面前堆积如山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学不完的理论。
而小秋对这些通通不理会。
她向我描绘的是另一个单纯的世界。那里没有中招考试的压力。
“如果你考不上高中怎么办？”我问道。
“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她笑着回答。
她从家里带了好吃的第一个找我分享。
即使放假两天，她还会到我家来找我。
青春期是最奇妙的岁月。
我的班长是个成绩优秀的男生。偶像剧的普及，青春期的悸动，敏感。他被完美的赋予了白马王子的形象。
班里很多女生喜欢他。
他会唱歌，会打篮球，学习好，长的不错。
有一次我告诉小秋，我喜欢班长。
“不是吧。你可是良好学生。”
“良好学生怎么了…”我反唇相讥。
“好吧…好吧。我帮你追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再说班里那么多女生，他不可能会喜欢我…我只是单方面的喜欢…”
“你这丫头就是嘴硬…”
自从和她说过这事，她格外上心起来。
和她走在一起偶遇班长。
她主动找他打招呼。在以前，她肯定不屑一顾的擦肩而过。作为班里的不良少年，平常受班长不少批评。两人怨恨很深。
“喂，那个…班长…”她嬉皮笑脸的喊道。
“干嘛？”班长很警觉。中国有句古话，无事不会随便献殷勤。
她暗地里拉了拉我的衣袖。
意思是人我给你喊来了。好歹你说句话啊。
但我太紧张了。
脸涨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很尴尬。
用眼神给我勇气。我还是畏惧的不敢抬头。
“好吧，好吧。你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她悄悄说道。
同时向班长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就是想问你吃没吃午饭…”
“我吃过了…”班长一头雾水。
小秋立刻拉着我开溜。
在无人的角落里整整训了我半个钟头。
“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你看看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我这次脸丢大了…”
“我又没让你帮我…”我反驳道。
“好吧…好吧…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总行了吧。”
…
后来，我还是向班长写了情书。这事在班里闹的沸沸扬扬。
被同学嘲笑。被同学议论。一直以来好学生的形象跌落谷底。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她这一句话整整重复了五六遍。
“我不是说你写情书做的不对。而是…你根本不懂舆论的重要性…”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
即使我们吵的在凶。第二天仍会言归于好。她成了我最无助时的依靠。
有很多人喜欢她，这是资本。最起码，在她受欺负时，有人帮助她。而我因为有她这个朋友，少了很多麻烦。
友情是什么？
你对我好，我便会加倍的对你好。
但可惜，她在初二的第一学期就辍学了。一直待业，第二年刚过完年，就外出打工了。
偶尔还会联系。
18岁以后再也没有交集。
她过的好不好与我都无关了。
曾经以为不会分开的好朋友也会随着岁月淡忘。那些记忆原来像玻璃一样脆弱。我走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人。
有朋友，也有相视一笑的陌生人。
温暖不是人人都能给于的。所以弥足珍贵。
不知道我和她最爱吃的凉粉店还在不在？
每次我都会多放辣椒。
她总笑我应该出生在四川而不是河南…
我们肩并肩走过的小河，讨论的某个同学…
我说她发型就像狗啃的一样，为什么不能留正常的发型，穿淑女一点的衣服…
她拍着我的头说这是潮流，你不懂。
…
十几年过去了。当我在朋友那里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试图回到曾经的美好时光。
突然发现我们连说句最近好吗都觉得特别矫情。
她在遥远的哈尔滨结婚生子。
空白的十几年让我们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字里行间都是平淡的无味。只像个陌生人简单的见面，打招呼。而不是相对而泣。诉说离别情怀。
知道吗。当年我喜欢的班长他结婚了。
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我过的很孤独。
知道吗，我考上了高中，却没有像你想的那样考上大学。
知道吗，我像你一样在外地打工。
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知道吗，我想见到你，可怕见到你却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朋友。你的生命从来不缺朋友。
分开多年以后。我们在微信上仅仅聊了两句。
“在吗？”我说。
“在。”过了很久才得到回复。
“还记得我吗？”
“哦。记得。”又相隔了很久。
知道她很忙。我没有在发信息。
她也没有回信息。
之后再也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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