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夫妻

        张进的工作日夜不规律。有时候会忙到半夜三更回家。白天在家睡觉时，楼下收垃圾的说话声音很大。本来心情就烦躁。忍不住下楼警告了两声，结果却吵了起来。
老婆又看不下去了。
帮着外人说道他。
“你不好好睡觉，一个大男人和女人吵架，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她影响我睡觉，下午我还要上班呢。”他据理力争。
“人家收垃圾的每天都来，看见熟人肯定说一会儿家常。我说你在派出所工作不够，回家还要管别人说话！你累不累啊。”
几句话说的张进脸色绯红。
从结婚到现在，夫妻两个不知道冷战了多少次。
女人蛮横不讲理，他深有体会。所以，不管每次是谁的错，最后的结局都是他去认错。
不认错不行啊。饭也不给吃，床也不让上。
曾经很有骨气的坚持睡了一个月沙发。试探老婆到底会不会先求和。但他低估了女人生气的无限期。
看老婆每天对他冷若冰霜的样子就知道如果他不投降肯定不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于是，他又一次选择缴械投降了。
他爱老婆。但因为工作性质不能长期相守。他有愧疚感。尤其去外地办案时，他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城市里，身边有情侣走过，鼻子里就一阵泛酸。
想当年，他也曾花前月下过。
拉着她的手幸福的走在街道上。许诺的一生一世还在耳边回响。深深的敲打他的心。
每次出差去外地，老婆都细心的为他整理行装。总嫌她准备的东西太多。背着太重。但他知道里面装的满满都是爱。
这种爱，他无法抗拒。
他也知道，他离不开她。就像鱼儿离不开水。天冷了，不知道羽绒服放在哪？家里的油盐酱醋，他也搞不清。孩子在哪里上学。上几年级，几点上学，几点放学…他也不清楚。反正有老婆在…
母亲生病住院。打电话给他，他吓了一跳。担心母亲的安危。但转瞬想到，反正有老婆在…
反正有老婆在，成了他的口头语。
家里灯泡坏了。懒得修理。反正有老婆在。
下水道堵了，他装作不知情。反正有老婆在。
…
老婆还在喋喋不休。
他装作听不见，躲进房间睡觉了。但哪里睡的着，墙壁隔音效果不好，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她的哭泣声。
他的心抽的更紧了。
最近几年，也许是老了的缘故。和老婆的隔阂越来越深。也许熟悉到即使蒙着眼也能根据气息找到她。
她下垂的胸部。肚子上的妊娠纹。松弛的皮肤，干枯的头发，一脸的愁容…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毫不留情的夺走了她的青春，美貌。
而他呢。胡子拉渣，不修边幅。曾经的傲气少年也不复存在。
如今，小吵小闹的走过了十年。觉得快，又觉得慢。
他躺在床上想道，是不是应该请假和老婆出去走走。这么多年遗失的时光需要找回。
老婆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高兴的。总在他耳边有意无意的提起，希望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浪漫是年轻人的把戏。他给不起。
而能给她的，在有生之年尽量满足她。
去哪里好呢。
长白山，上海，西藏…青海…
他想着老婆脸上如花的笑容，情不自禁也笑出了声。但慢慢的，他进入了梦乡…睡的格外安稳。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反正当他醒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家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不对啊。这个时候老婆不应该做饭吗。如果不做饭也应该陪着儿子写作业啊…训斥声哪里去了…
他疑惑的打开卧室门。
客厅空荡荡的，灯还亮着。餐桌上放着
还冒热气的饭菜。
不会躲在儿子房间吧。
他打开儿子的房间，里面黑漆漆的，连灯也没开。这时，他才觉得慌张。
不会玩失踪吧。
于是，他发疯的寻找她。卫生间，阳台，厨房…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一无所获。
就连拿起手机拨打号码都怅然若失。才想起这么多年，都是妻子主动打电话给他，而他却从未打过。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如此重复，一直听到的都是这个回音。
打电话给岳父岳母，怕他们担心。拐弯抹角的问起老婆今天有没有去他们那里。他们回答没有。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岳父岳母有点着急。
“没…没…她给你们买的保健品我以为她忘拿了？原来没去你们那。我出差刚到家。她好像出去了…”他赶紧说道。
“哦…哦…工作忙，多照顾身体。”
挂掉电话，仍心有余悸。幸亏脑子反应快。要是惊动了岳父岳母，事就变大了。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撒泼赖皮的要回女儿。他理解他们的爱女之心。关键他也不知道在哪？让他们来不是出谋划策，反而添烦恼。
当年，和老婆结婚。岳父岳母就不同意。嫌弃他家境不好，又是农村户口。工作也不满意。老婆当时拍着胸脯说他十年后铁定能混到所长…副部级职务。被老婆好说歹说，他们才勉强同意。结果，十年后，依旧这个模样。
他心灰意冷。看到餐桌上她做好的饭菜，闻起来香香的，全是他爱吃的菜，即使一天都没有吃饭，他却一口也吃不下去。
扶着餐桌的一角。世界像倒塌了一样。眼泪瞬间滴落。
她为什么离开？离开为什么不说一声。会去哪儿。还是被人绑架？
一系列的问题在他脑海里闪现。
他惊慌失措，痛不欲生。恐惧她会出事。他有职业的敏感。
但随后，在盘子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你的老婆孩子现在在我手上。我不要钱，也不会杀她们。我就想做一个实验。我把她们放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非常隐秘。给你三天时间，如果找不到她们，她们就会被活活饿死。”
多像一场恶作剧？
绑匪不要钱，也不害人。却来试探他的找人的耐心。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是闲来无事的傻逼。
他能怎么样。只能听任别人摆布。在如何不屑一顾，也不能拿老婆孩子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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