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你下水

        过了几分钟教室里才安静下来。德丽萨琳教授好像把不祥忘到了脑后。她猛一转身离开了瑞卡和爱丽丝的课桌，大喘着粗气，拉紧了身上的纱巾。
“哦———！”帕瓦蒂的女伴突然叫了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哦———！德丽萨琳教授，我想起来了！您预见到他要走的，是不是，教授？‘我们中间的一位将会永远离开我们！’您早就说过的，教授！”
德丽萨琳教授给了她一个泪光莹莹的微笑。
“对，亲爱的，我确实早就知道里昂朗先生要离开我们。但人总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征兆……天目有时是一种负担，你知道……”
那个女生和帕瓦蒂都看上去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们挪了挪位子，好让德丽萨琳教授坐到她们的桌子旁边。
“总有一天查理会离开的，呃？”爱丽丝低声对瑞卡说，面露畏惧之色。
瑞卡注视着水晶球，但只看到旋转的白雾，德丽萨琳教授真的又看到不祥了吗？学院杯决赛日益临近了，她可不想再来一场险些送命的事故。
情人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五晚上，瑞卡刚刚在礼堂享用了一份土豆熏鱼大餐，推开寝室的门。
寝室没人。
一个黑色的大方盒子躺在她的床上。
她好奇地打开它，一张便签被带了出来:
研究会于明晚8点开始，9点半结束。
注：但愿尺寸正确。
F.S.
一件飘逸的吊带黑裙和一条极简主义的黑色披肩映入眼帘。
全是黑色的。真是个压抑的家伙。
……
事实证明，尺寸是正确的。
瑞卡几乎有些羞愤地想着。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就猜对了自己的尺寸呢……
她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刚吹干的深棕色长直发蓬松地顺着洁白的脖颈滑下来，那对儿剔透的琥珀色耳坠在其中若隐若现，完美地衬托着一双琥珀色的灵动眸子。一身优雅的黑极好地勾勒出成熟少女的弧度，却又不失气度。
她盯着一身黑的自己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最近对斯尔卡特的恐惧简直日益增长。以前她连他光.裸的肩背都看到过，次日又在他的床上醒来。当时心里却也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和想法。而如今，只是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或只是单纯地靠近他，心里就胡乱紧张地不行。
真是越来越退步。她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本以为因为上次活点地图的事，他一定气得不行。作为助手一起参加什么研究会的事儿肯定是没戏了。反正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就是斯尔卡特还有更深奥的阴谋在等着自己。
第二天傍晚趁着大家都还在礼堂就餐的功夫，瑞卡最后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便带上寝室的门，踏着7点半的时间点悄悄顺着走廊来到地下室。
看来斯尔卡特已经恭候多时。
他在炉火前背对着自己，黑色的紧身礼服和衬得更黑的旅行斗篷。也是一身黑。
“所以，我们这是去参加追悼会吗？”
瑞卡顺手关上门调侃道。
“助手服饰的颜色选择当然是要随导师的。原来达尔维拉小姐不喜欢黑色。”
斯尔卡特慢慢转过身来，无聊地转着右手食指上的魔戒，深沉的目光扫了过来。
“看来我的时尚品味还不算糟糕。”
“……我就当是赞美的话了。”
“你可以暂且这么认为。”
“……好吧…那我们快出发吧。”
瑞卡刚要转身离开，但斯尔卡特叫住了她。
“事实上，我也是刚接到通知不久，因为魔法部的官.僚习气—”他顿了一下，“和其他特殊因素，研究会被暂时取消了。”
瑞卡眼角上挑，带着一丝挑衅。
“所以说，你在耍我玩？”
斯尔卡特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羊皮纸来，瑞卡立即认出上面的魔法部印章和部长的签名。
“刚刚收到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瑞卡抱着双臂没出声。
“不过我想，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的话，达尔维拉小姐，”他的口吻中透着一股莫名的犹豫，“愿意去看看夜晚的黑湖吗？”
瑞卡苦笑了一下：“我认为这完全是个圈套，教授。”
斯尔卡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无疑你是对的。到了黑湖我很有可能推你下水，以报上次在我的眼皮底下你被亲爱的易莱安教授所营救的仇。”
瑞卡同意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她挑着好看的眉毛观察着同样在观察她的男人。
“那就麻烦院长大人快点，我可不想错过礼堂的甜点宵夜。”
……
今夜无云，星光灿烂。
黑湖上闪着点点的朦胧光亮。隐约映着站在岸边一丛魔蝶草旁边的两个一高一矮的黑影。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斯尔卡特忍不住偏过头来。
她的长棕发沐浴在月光下，白皙的小脸是如此精致动人，双眸的琥珀色明亮得仿佛容纳进了璀璨的夜空，此刻正傻傻地仰望星空。尽管她在他如此近的地方，鼻腔尽是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及到，但她仍然显得如此遥远。
一阵风凛凛吹过，毕竟还是二月，瑞卡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件大斗篷立刻从后面披了上来。
他靠得很近，明明隔着衣物和空隙，瑞卡的肩膀却像是能直接感知到他怀中的热度似的。
又是那种忽然而袭的莫名紧张感。
面前骤然一空，斯尔卡特收回来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接着蓦地抬起伸向耳侧的乱发，快碰到时却蓦地一顿，转而随意捏了几下眉心。
耳边响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也不知道是谁轻叹了一声。
“有时候，我真得觉得你绝对是故意的。”
她吃惊地听见自己在用不正常的声音呢喃道，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样。
一片静默。
“那就相信你的直觉吧。”
瑞卡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发现黑白光影下，幻之川院长高耸的鼻梁下刀刻般的薄唇微微抿动。
……
回到地下室，斯尔卡特胡乱地扯下斗篷、褪去了礼服上的几枚纽扣，一下子倒在黑色的大床上。
再忍忍吧。
也许，等她自己跑掉就好了。
……
复活节假期很快来了，可是并不轻松。
三年级学生从没做过这么多作业。迪恩似乎要神经崩溃了，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这样。
“这也叫过节！”一天下午保罗在公共休息室里嚷嚷道，“离考试还远着呢，他们这是干吗呀？”
但谁都没有查理更忙。即使没有了占卜课，他上的课还是比别人多。夜里他通常是最晚离开公共休息室，第二天早上又第一个到图书馆。他眼睛下面像易莱安那样有了黑圈，而且总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爱丽丝把巴克比克上诉的事接了过去。不做作业时，她便埋头翻阅厚厚的书籍，诸如《鹰头马身有翼兽心理手册》《珍禽还是恶兽？》《鹰头马身有翼兽之残暴性研究》等。瑞卡从没见过如此认真的爱丽丝。她太投入了，以至于忘记了要对克鲁克山凶狠一点儿。
瑞卡则不得不在每天训练之余见缝插针地做作业，更不用说还要跟钱宁没完没了地讨论战术。
炼之都对幻之川的比赛将于复活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六举行。幻之川队在联赛中整整领先两百分，这就是说炼之都需要赢两百分以上才能夺杯（钱宁经常对队员们提起这一点）。这还意味着获胜的压力大部分落到了找球手瑞卡的头上，因为抓住金色飞贼就能得到一百五十分。
“所以，你只能在我们领先五十分以上时抓住它，”钱宁不断地对瑞卡说，“只能在领先五十分以上的时候，瑞卡，不然我们就会赢了比赛而输掉奖杯。你明白吗？你必须抓住飞贼，但只能在我们——”
“我知道了！”瑞卡喊道。
整个炼之都学院都心系着这场即将来临的比赛。
不过，瑞卡怀疑没有一个人（包括钱宁）像她这么想赢。她和萨比亚之间的敌意达到了顶点。
萨比亚还在为小镇扔泥巴事件耿耿于怀，而瑞卡居然逃脱了幻之川院长的惩罚，不解之余更令他气破了肚皮。瑞卡没有忘记他在希之城那场比赛中对她使的坏，而巴克比克的事更让她下定决心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打败萨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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