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庚夜间以武会怀蝶

        刘玄和莫玲下了车，唐铁虎从车窗递出一个钱包来：“姐，这是辜环的身份证，我接到你电话第二天就办好了，另外里面有张银行卡，就算我这做叔叔的给侄子一点心意。”
莫玲点点头，他们的交情也用不着客气，她将钱包交给了刘玄道：“环儿，这京城不比别的地方，这身份证总得带着，否则麻烦的要死。”
刘玄接过钱包，随意插在裤兜里，冲唐铁虎点了点头。
唐铁虎又道：“姐，我把车还给公司去，你们最好先去看看老太太，她可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莫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我本来就想待环儿去见见她的。你去吧，路上小心，开慢点。”
“我知道了姐。”唐铁虎一脚油门呼啸而去，卷起的雪如同一阵龙卷风。
莫玲带着刘玄走进了后门。这粉子胡同117号是一座老宅子，打清末建成，一直至今，现在作为莫家治生堂的总部，也是恰如其分的。整个院子有四进，正门开在东南，正是老四合院的标准，后门开在西北，非常不起眼。
两人进了后门，此时莫家上下基本都已经睡下了，就剩下几个老家奴在门房里抽烟、喝酒、斗斗小牌。
莫玲的功夫在这十五年中大进，脚下轻的很，刘玄就更不用说了。两人悄无声息进了后门，门房里还毫不知晓。
刘玄低低声音问道：“这个老太太跟你的关系如何？”
莫玲道：“若说莫家对我最好的，怕就是姑奶奶她老人家了，我爸生性好武，对莫家的事没有丝毫兴趣，所以打小儿我就长在姑奶奶那屋，吃喝拉撒都是老太太照顾的，所以，我才想着先去见见她，对咱们的事有很大的帮助。”
刘玄点点头道：“那就好，既然如此，一会儿你先不要说话，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阻拦。”
莫玲眉头一皱道：“你……你想干什么？”
刘玄笑道：“可是那边那间屋子么？”
莫玲一愣，点头道：“对，就是那间，你怎么知道的？”
刘玄脚下加紧，快走几步道：“这老太太的功夫不错，只是还遮不住气息，你等在此处不要跟进来。”
莫玲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刘玄的话她也不敢不听，只好提心吊胆来在门外瞧着。
只见刘玄身形一晃，轻轻巧巧一脚将房门蹬开，接着抬掌就往屋里打去。
莫玲一惊，她到不是担心刘玄，而是怕刘玄伤了老太太，但此时已然来不及了，就听房中传来一声“谁！”
莫玲听了差点掉下眼泪来，这声音正是将自己带大的姑奶奶莫怀蝶。
刘玄提掌进屋，只见一个白发老妪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正举着一碗茶要喝。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言，一掌直奔老妪面门就打。
老妪穿一身白绸子练功服，头发虽然全白了，但面容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岁左右年纪，当真是驻颜有术。
老妪练完晚功正要喝碗水，只听房门一响，一个影子快如闪电钻了进来，她心中一惊，不由喝道：“谁！”
话一出口，也看清了来人，竟是个不认识的少年，这少年一掌拍向自己面门，这一招翩若惊鸿，身法也好，掌力也罢，皆是绝顶的好。
老妪有姜桂之性，老儿弥辣，这少年虽强，但她却毫无惧色，道了声“来的好！”，也不起身，脚尖一点地面，连带着太师椅一起横着移出了半米远近，正好将少年一掌躲过。少年招式使老，当即变化，以掌化指，横击老妪太阳穴，比之前更快了一倍有余。
老妪大惊，却不得不出手抵挡，她抬掌往上一托，正好打在少年手腕之上，原想着这一下将少年手臂打飞，自己也好反击，可没想到自己的手刚刚接触少年手腕，就觉得掌心一空，接着不知怎么就被少年抓住了，原来那少年竟在瞬间将横劲化为拿劲，将老妪的手掌拿在手心。
这一招精妙绝伦，老妪是识货的，在如此快速的情况下，竟能瞬间将劲道改变，实在是极为高明的手段。
老妪立刻放下轻视之心，手掌微一用力，将拇指的指骨解下，整只手一下子小了一圈，少年便拿捏不住了。老妪撤下手掌，双脚从地面借力，瞬间传至腰间，然后吐气发声“开！”
这一拳从地上生力，由腰间传递，再由后背增幅，拳从胸腹之间发力，又快又狠，这一拳乃是莫家拳的绝招，名叫钻心锤，专门适合这种卧牛之地的近身肉搏，若是打的实了，便是石碑木桩也得碎了。
少年轻轻咦了一声，对这一招极是赞赏，眼见这一拳打到自己胸口，他不退反进，左手拇指向上一弹，正打在老妪手腕之上，一股巧劲从下而上发出，老妪这一拳被弹起半尺高矮，正好从少年肩头打空。
少年微微起身，以肩膀将老妪的手臂扛起，接着揉身一步向前，正好走在老妪怀中。
老妪暗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右手虚握，然后瞬间张开，这不到一寸的距离上，却生出一股莫大的力量来，这一手按在老妪肋下，“腾”地一声，竟将老妪打退数步。
只听“哗啦啦咔嚓嚓”一串响，老妪身不由己，只把身后一应的红木家具撞了个粉碎。
少年将手一背，在原地站定，笑眯眯看着老妪。
老妪大怒，但也没好发作，因为少年刚才这一掌明显留情了，若按他的能耐，这一掌若是打的实了，怕自己不死也得重伤，如今只是后退几步，打碎了些家具。但这也让她脸上有些不好看。
“小子，你是谁？”
少年也不回答，只是鼻孔哼了一声道：“不过如此。”
老妪纵横一生，岂能受这般气？当下就起了拼命之心，她的武功已经到了三花聚顶之境，全身真气如江河奔涌，瞬间集中在双臂之上。
只见老妪双手兀自变大了许多，一双肉掌宛如钢铁，竟生出一尺来长的寒芒来。
少年点点头道：“这才对，放马过来！”
老妪更是生气，两掌一晃就奔少年杀来，这掌法时而大开大合，时而绵柔短巧，偶尔几招又是阴险毒辣。少年见招拆招，却只用单手。
老妪的掌风凌厉，屋中一应红木家具碰着既碎，沾着必断。
老妪越打越是心惊，自己这一套掌法可说是天下绝学，眼前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但功力之深，眼力之毒，经验之老辣，实在与他年纪不符，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一个少年英雄，自己怎么丝毫没有印象。
老妪甚至想到烈武堂的一班年轻子弟，与眼前这少年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太远了。
一套掌法使完，老妪撤掌后退道：“孩子，你究竟是谁？”
少年微微摇头道：“这掌法不错，但多有漏洞，刚刚若要杀你，第四招时，我便从你腋下穿掌而过，直击你后心了。第七招时，你左掌虚按，右掌翻腕托天，实在是多余，此时我一指戳你手肘，你可还有命在？还有第九招、第十一招……”
少年涛涛不绝说了一阵，老妪就觉得后背发凉，脑袋发懵，回忆起刚才那一阵打斗，的确如少年所讲，若以相搏的话，自己怕是早死多时了。
老妪吞了下口水，正要强辩，只见少年身形一晃，左手指、右手爪，分两路打向自己。
老妪百忙之中连闪带避躲过，少年指变拳，爪变掌，再次打过来。
此时老妪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这少年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每一招都是点到为止。这电光火石般的功夫，少年竟连变数十种工夫，每种都将老妪打得连连后退。
老妪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心中越来越慌，这少年所用的功夫，自己竟然一样也认不出，而且都如此厉害，这实在是可怕。
少年见火候到了，身子一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打出一掌，这一掌印在老妪胸口正中，只把她打的坐了屁蹲。
接着，那少年两指一伸，一道青蓝色剑芒射出，足有三、四尺长，剑芒直指老妪咽喉。
这一下可把老妪吓着了，她知道天下武功练到极致就是五气朝元之境，若是专练剑芒的话，以上古神兵为媒，能放出一尺长短的剑芒就已经极为不容易了。若能放出二尺长，就能称之为剑仙之流。可眼前这少年，竟以空手放出三尺多的剑芒来，这究竟是何等修为才能做到！
老妪面如土色，坐在地上正要张口认输。
只见少年撤去剑芒，然后伸手搀起老妪来笑道：“祖姑姥姥，孩儿莫辜环，见过您老人家！”
“什……什么？”
老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瞧着这少年发愣。
莫玲在外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即推门进来，语做悲声扑在老太太怀中哭道：“姑奶奶，是我，我是玲儿，我回来了！”
老太太揉了揉一双老眼，终于认清了怀中的人，这眼泪可就止不住了，她一把搂住莫玲，老泪纵横道：“玲儿……我的好玲儿……你可回来了！十五年呐，整整十五年呐！你可要了我这条老命了！诶呦！！！可想死我了！！！”
祖孙俩抱头哭了半天才算罢了，老太太这才想起那少年来，她看了看莫玲，又看了看少年，双手不住地哆嗦道：“玲儿，这……这孩子他……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莫玲闻听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说道：“老太太，他就是我儿子，莫辜环！”
“真的！！！”老太太差点蹦起来，“他当真是你儿子？”
莫玲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啊……啊哈哈哈哈！！！”老太太放声大笑道，“好！好好好！！！好孩子！！！我莫家有后，我莫家有后啊！！！！”
刘玄上前一步笑道：“老祖儿，刚才孙儿可得罪了，您老莫要怪罪才是。”
老太太大摇其头道：“好孙儿，乖孙儿，你这一身武功可真是吓着我了，不过这样最好！输在自己孙子手上，不算丢人！”
莫玲道：“老太太，你这一屋子家具可都毁了，要不去我那屋聊吧。”
老太太闻听眼神一暗，随即哼了一声道：“玲儿，你的房间，已经被大房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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