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任性

        胡安被突然出现的白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个胆小的阿兰，他张开双臂挡在凯丽身后，死死护主她的屁股，脸上坚毅无比，但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不.....不要打......要打......就打我好了！！”阿兰鼓起勇气说道。
“这......”胡安看向刘玄。
刘玄眉头一皱，眼睛眯起来，脸上笑容全无，语带微怒说道：“小子，你想坏我的规矩不成？”
阿兰双臂颤抖，额头上汗水不停渗出，看起来是怕到了极点，但身子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有嘴唇在不停抖着。
刘玄脸色一沉说道：“好，你为了护这小丫头坏我的规矩，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阿兰脸色已经煞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猛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我怕被杀，但也不离开这儿。
刘玄点点头说道：“嗯，既是如此，那就成全你吧！”话音未落，只见刘玄张口就是一道白光，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道剑罡“噗噗噗”钉进阿兰身子。
阿兰双目圆睁，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闪过几道白光，然后全身剧痛，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就没了意识，全身一松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阿兰！”
“阿兰！”
众人都傻眼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刘玄不容分说就杀了阿兰，快若电光火石，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连胡安都楞了，自家少爷从未如此凶残过，动辄就是一口化仙罡。
最崩溃的还是凯丽，眼睁睁地看着阿兰在自己面前被杀，而且还是因为维护自己而死，这不亚于晴空一个霹雳，正中凯丽顶门，她看着阿兰慢慢瘫倒在自己脚下，想伸手去抓，奈何不能动弹，喉咙中发出“喝喝”的声音，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目而出。
这时刘玄站起身形来在凯丽面前，伸脚将阿兰踢开一旁说道：“小丫头，这孩子为你而死，你可知罪么？胆敢对我动手，这便是后果！”
凯丽双目中好似喷火，恨不得把刘玄撕成碎片吃下去，但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有直勾勾地瞪着刘玄。
这时矮人塞恩跑了过来，他扶起阿兰看了看，却是生机全无，塞恩抬头冲刘玄说道：“谷主大人，之前俺敬你修为惊人，铸造水平之高俺这辈子也追不上，所以俺才答应为你效力赎罪，可现在你滥杀无辜，阿兰小子不过是为凯丽小姐抱不平，你便杀了他，俺......俺知道打不过你，但是......但是俺也跟你拼了！！”
说完，塞恩也挥舞着拳头冲向了刘玄。
“塞恩！！”马洛大喊一声，“不要！！”然后便要去阻拦。
刘玄目光冰冷地看了看塞恩，也不多言，张口又是八道剑罡飞出，塞恩应声倒地，再无声息，死状与阿兰一般无二。
“啊！！”马洛傻在原地，心乱如麻，本以为自己机缘到了，在这葬龙谷内可以突飞猛进，可没想到这少年谷主竟是个魔王般的人物，喜怒无常，动辄便吐剑杀人，这八道白光快似闪电，不知是什么功法，也太过霸道了，看来自己一干人等今日凶多吉少，八成要丧命在这儿了，也罢！与其被辱而死，还不如死的尊严些！
想到这，马洛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回头看了看古尔莫，古尔莫也是久经阵仗，看到眼前的形势，所想跟马洛也差不太多，两人一对眼神，各自已经有了主意。
“谷主大人，”马洛说道，“没想到你如此凶残，我们本已经服软知罪，你还要滥杀无辜，我虽然加入科博小队的时间不长，但这些伙伴都是心地善良之辈，这几日来，我与他们相处甚欢，进谷之前我们就有约定，来则同来，去则同去，如今你已经杀了两人，也不在乎多杀几个，我科博小队便要同生共死！！”
“不错！”古尔莫也说道，“像谷主这样的杀人魔王，将来必定会有报应，我科博小队同生共死！！”
两人说完便都走到了凯丽身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将凯丽护在中间。
凯丽似乎也被感染了，目光中除了恨意和悲伤之外，又多了一丝坚毅。
“你二人说完了？”刘玄看了看马洛和古尔莫。
“哼！！”两人同时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刘玄点点头，张口十六道剑罡喷出，马洛和古尔莫也倒地身亡了。
刘玄也不去看他们二人，转身又对后面已经吓瘫的十个大剑师说道：“你们呢？科博小队同生共死？好！我平日最喜欢义气之人，你们十个如何？”
这十个人瑟瑟发抖，听得刘玄询问，个个都忙不迭地口称“谷主大人饶命！”更有甚者竟然失禁了，黄白之物流了一地。
刘玄大皱眉头，目光中厌恶之色更浓，回头冲胡安说道：“这几个废物留着无用，先将他们带下去看管起来，之后我自有发落。”
胡安口称“是，少爷！”，不敢耽搁，赶忙去处理。
刘玄又回头对凯丽道：“小丫头，你任性妄为害死了这一干伙伴，心中作何感想？”
此时的凯丽已然崩溃了，目光出现死灰之色，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是丝毫心里准备也没有，短短不过半盏茶时分，自己的伙伴一个接一个死了。凯丽不过十五岁，这种打击有点过于猛烈和刺激了。
刘玄突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忘记还定着你的身子，是我疏忽了。”说罢，伸手点指，口呼“解！”
凯丽的定身术被解开，全身脱力，一下子跪到在地，她楞柯柯地看着面前的几具尸体，眼泪、鼻涕、口水胡乱流下，双手痉挛一般抖着，整个人似是失了魂魄。
刘玄见她三魂有飞散之像，赶忙抬手一掌轻击在凯丽头顶百汇穴，一股清凉的灵气打入体内，气走三周之后，凯丽失魂的状态才算好些。
“死了......都死了......你......你好狠......”凯丽挣扎着抬头瞪着刘玄说道，“你......你也把我杀了吧......我......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玄笑了，笑的很温柔：“很悲伤是不是？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恨不得杀了我为他们报仇？”
“不错，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但是......”凯丽移开目光，转向阿兰，“我更恨我自己，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
“很好，”刘玄点点头说道，“你还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了众人，你可知若在战场之上，你作为一队之长，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那时你又能如何？杀尽敌人去报仇？或者自杀以谢罪？那些被你害死的同伴就能活过来么！”
“不要.......不要再说了......”凯丽再也忍不住了，崩溃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兰、塞恩大哥、马洛大叔、古尔莫大叔，我......我错了......”
刘玄叹了口气，轻抚凯丽头发说道：“痴儿！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若真觉得对不住他们，就亲自对他们说罢！”
话音落下，刘玄抬手虚空一揽，那些钉在尸体上的剑罡瞬间化作屡屡灵气飞向刘玄，刘玄张口一吸，数十道灵气飞入口中，“咕噜”一声，灵气归还刘玄体内。
只见阿兰胸口一颤，猛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的蒙圈。
“我......我这是怎么了？”阿兰伸手挠挠脑袋，完全不知所谓。接着他马上看向凯丽，见凯丽跪坐在刘玄身边，脸上哭的像个小花猫，也楞楞地看着自己。
“阿兰......阿兰！”凯丽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站起来扑向了阿兰，紧紧将他抱住，“你没有死！真好......真好......”
阿兰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羞的不知所措，双手已经不知道放哪儿好了，但心里幸福的不得了，只希望时间就此定住才好！
这时塞恩、马洛和古尔莫也都坐起了身子，同样是满脸惊疑，三人看着凯丽抱住阿兰大哭，相互对视一下，又各自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上除了衣服破了几个洞之外，丝毫伤口也没有，但刚才死亡的感受却真实无比，几人对刘玄的手段是又怕又羡慕。
这时老拜伦走到刘玄面前，双目含泪，深施一礼说道：“老夫代凯丽丫头谢过谷主大人教诲之恩！”
“谷主大人若是去做老师，想必帝都学院那些老不死的就没饭吃了，咯咯咯~~”莉莉丝也走过来笑道。
刘玄一摆手，托起拜伦笑道：“我也是爱惜这丫头的天赋，才临时起意磨一磨她的脾气，你无需谢我，这几个孩子都很好，有勇有义，我很喜欢！不过，我见你和莉莉丝从头到尾也没什么反应，可见我的演技还是瞒不过你等啊。”
拜伦也笑道：“谷主大人过谦了，我与莉莉丝都做过老师，而且大人从头至尾也没露过一丝一毫杀气，老夫想，大人若真想杀人，完全不必等到现在才来发难，如此做法必有心意。”
“是啊，而且我看大人所用的口喷飞剑，都扎在他们身上相同的位置，按我对大人的理解，这飞剑若要杀人，一剑便足够，何必要发八剑？”莉莉丝说道。
刘玄看了莉莉丝一眼，点头道：“嗯，心思机敏，观察入微，将白狼村民交与你去教导，我倒是放心了。”
“谢谢大人夸奖~”莉莉丝笑道。
“阿朵，”刘玄招手叫阿朵过来，“你去将凯丽丫头劝住吧，她心神刚刚经过大起大落，怕是一会就要晕厥过去，你将她带到客房去，夜间多加照顾就是。”
“蒂莫斯，你将其他人领去住处稍作休息，待会晚饭时分再喊他们出来就是。”
“帕克，你带莉莉丝去白狼村寻个大些的房子给她，另外也带她熟悉一下村里的情况，以后这就是你们的老师，言行需尊敬，不要坏了咱们的礼数。然后晚饭时分将她送来这里就是。”
刘玄吩咐下去，众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归人小筑中便只剩下刘玄、拜伦和巴特三人。
“哥，我要干什么？”巴特问道。
“嗯，”刘玄略一沉吟说道，“你去趟灵田吧，看今天是谁值守，叫他多送些蔬菜来，然后再去找胡安，弄些灵兽野味，晚上吃饭的人多，需做些准备。”
“嗯，我记住了，”巴特点点头，“那我去了。”说完，巴特双脚用劲，一溜烟跑出了归人小筑，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刘玄见左右无人了，点首对拜伦道：“老先生，过来喝杯水吧，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说完，便自顾自坐在小桌边，拿起桌上一个茶壶，扭身从背后小溪中舀起一壶水，又从另一小罐中取出一撮淡金色的干叶置于壶内，然后将茶壶放在桌上便不去管了。
“谷主大人，不知您有何话询问？”此时拜伦倒也不慌了，因为他看这少年似乎也真无恶意，因为以这少年的实力，若要行凶，实在不用这样大费周章，所以拜伦也坐在了刘玄对面问道。
刘玄上下看了几眼拜伦，也不说话，只是左手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似是在计数。不多时，刘玄停下手来，只见刚刚放下的茶壶竟然冒出热气来，咕嘟咕嘟沸腾不已，一股浓郁的香气发散开来。
拜伦看得惊疑不定，这小小的水壶似乎能将泉水烧开，但壶底下却不见燃料火焰，端的是神奇无比。
“谷主大人见笑了，”拜伦实在忍不住问道，“这只水壶无火自热，实在是神奇的很，不知如何做到的？”
刘玄这才笑道：“此乃小术，老先生修为不低，难道参不出么？”
拜伦又仔细看了看茶壶，还伸手摸了一下，壶的外壁温度并不高，开始时拜伦还以为是因为壶的材质，遇水可自生热力，但一摸之下就知道，这不过是普通岩铁所铸，没有什么稀奇之处，这热力从何而来的呢？拜伦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只好摇摇头说道：“实在是不知......”
刘玄拿过两只杯子，在小溪中涮了涮。也不回答拜伦的问题，只将两个杯子斟满了茶水，然后将其中一只推到拜伦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杯小酌几口。
“这是我在谷中所种的药草，名叫渡生莲，喝下去能增长精神力，或者在这大陆上，叫做魔力？”
拜伦闻听这话很不以为然，埃兰大陆上谁不知道，魔法师的魔力只能靠冥想而来，哪里有喝上一杯水就能增长的道理，但拜伦也不敢反驳，只得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一口喝下去不要紧，拜伦只觉得脑海中一阵轰鸣，似乎有一股力量从腹中流向全身，接着这股力量在脑中汇聚起来，这一瞬间，拜伦就觉得自己的魔力竟然有了一丝增长，虽然这一丝的增长并不明显，但拜伦清楚，这样的魔力增长方式在埃兰大陆上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拜伦彻底震惊了，他还是不敢相信，马上又喝了一口，那种美妙的感觉又出现了，他舒服的几乎想哼出来，直到将整杯水都喝完，拜伦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发生了变化，起初被刘玄以混沌真气震伤的身体也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恢复，他猛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玄，心中又惊又怕，惊的是这少年究竟还有多少足以颠覆自己认知的能力，而怕的，则是自己对这少年一无所知，身份、来历、能力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拜伦都毫无头绪。
“我这渡生莲茶如何？”刘玄笑道。
“这......这.......”拜伦有点语无伦次，“谷主大人，您可知道，这渡生莲茶若是流落到大陆上去，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刘玄目光中颇有不屑，“呵呵，按你的意思，无非就是物以稀为贵，多半是除了我这葬龙谷之外，别处再难寻这凭空增长魔力的药材吧？”
“不错，”拜伦严肃道，“我知道谷主大人修为通天，自是不怕有人来抢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人不可不防啊！”
“哈哈哈哈！”刘玄大笑起来，“老先生，你说的过于严重了，这味药材在你来看乃是稀世珍宝，但在我来看，不过寻常之物罢了，我这谷内之人皆以此物为饮。”
“这......”拜伦一阵无语，心道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怎么，老先生对这味药材感兴趣？”
“呵呵，大人说笑了，我怎敢觊觎谷内之物......”
“嗯，”这时刘玄拿起杯子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拜伦道，“既然老先生不是为了我谷中之物，那么，你隐藏身份与修为，所为何事啊？”
拜伦闻听一愣，心中一突，但毕竟是老姜弥辣，表面并不动声色，摇头道：“谷主大人莫要玩笑，老夫并未隐瞒什么。”
刘玄沉吟半晌，慢慢说道：“这渡生莲，本是我为这谷中诸多魔兽所准备的，虽然可以增加些许魔力，但是其中药力猛烈，对于人类来说无异于洪水猛兽，若是人类服下，必定会血脉逆变，不出三个呼吸便会气血冲脑而死。”
说到这，刘玄盯着拜伦一字一顿道：“你喝下整杯渡生莲茶，却丝毫无碍，所以你绝非人类！”
拜伦又是一惊，浑身不由得一紧，他慢慢放下茶杯，双手拢在袖内，双目也看着刘玄不语。
刘玄看了半晌，也慢慢放下茶杯，然后喉咙里发出几个晦涩的音节来：“@#%……#%@**￥%#@……”
“啊！”拜伦这一听不要紧，双目圆睁，噌地一下站起来，“腾腾腾”后退几步，激动的浑身发颤，惊疑不定地盯着刘玄，“你......你……你怎会……怎会这上古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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