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旧事重现

        这些前尘往事看到如今，凤凌开始怀疑白越不想自己过来的真正原因。
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往事会有些齁，所以才让她过来的？真是越想越有可能。凤凌有心不再虐待自己，但回忆已然来到了南钰十八岁这一年。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叔叔婶婶逼她嫁人，她当真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连夜去与宁言远走高飞。可她刚出村口就遇到了一个人挡住了去路。那人的身形笼罩在树叶的阴影之下，看不清是谁，但依稀辨得出是个女子。
南钰心头闪过一抹失望，她原以为是宁言的。不过转念一想，今夜出逃是她自己临时的决定，宁言又怎么会知道呢。
想到他，南钰拽了拽肩头的包袱，加快了步伐。原本想要绕过那女子，然而就在路过她身边时，南钰却听到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南钰姑娘这是准备要去哪里？”
她疑惑地转头，却只是盯着那隐在阴影中的脸，没有说话。
“是要去找宁言吗？”
“……！”
骤然在这女子口中听到宁言的名字，南钰无疑是诧异的，她皱了皱眉，问了一句：“你认识他？你是谁？”
而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凤凌也很是诧异。这女子的声音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我是谁？”那女子轻轻重复了一遍南钰的问题，然后笑了笑：“我是一个来劝你迷途知返的人。”
手心不自觉地握紧，南钰大概猜到了女子接下来要跟自己说的话。
她知道自己与宁言乃是人妖殊途，聊斋的故事听了那么多，也没有几段感情最后是能得善终的，但这件事宁言觉得没什么关系，她便也觉得没什么关系。
“迷途知返？”南钰紧紧盯着她：“我不明白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本不在迷途，又要如何知返？”
“南钰姑娘是个聪明人，也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那女子说着又是一声笑，带出了几分娇媚，然而说出的话却转了弯：“你可曾尝过失去的滋味？”
南钰眼中染上了警惕，微微向后挪了半步，没有接她的话。那女子倒也不怎么在意，像是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回答，只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是那种看着挚爱之人在自己怀里死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你可曾了解过？”
不知道为什么，南钰听着她这话，心中莫名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萌芽，呼之欲出。
“妖这种东西，若想要修成人形，必得要承受千百年的孤独，方才可得千百年的寿命。可人呢？最是渺小无知，愚昧不堪！人的寿命至多不过百年，你这样执意留在他身边，又可曾真正想过他的感受？”
女子的声音一点一点响起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钥匙，一点一点开启着南钰尘封的记忆。痛苦的颤抖爬到指尖，南钰努力地克制住，抬起头怒瞪着她：“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每一个字都被她刻意咬重，却换来了女子极轻蔑的一声笑。
“南钰，往事不可追，可我偏偏要你记得。好好看看你们过去的一切，记起来以后再来告诉我，你……真的舍得吗？”
女子的手猛然抬到南钰面前，还未及她反应，青色光芒瞬息之间迸发而出，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呼啸着冲出脑海，又像是有什么要钻进身体，耳边在一瞬间响起了许多声音。
“阿言，我今日着了红裳，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你我战场结缘，你理应是我的夫君。若有一日我死在战场上，你待如何？”
“……我好舍不得你。答应我，不要忘了我……”
“这位公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阿言，山间的兰花就要开了，可惜啊……”
女子手间的青光中重现了过去的一幕幕，凤凌此时才晓得，原来南钰与宁言的缘早在两世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第一世，她是异族郡主，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十六岁那年随着父亲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自此名声大噪，马背上的英姿让无数人为之倾倒。可也是在那一年，凛兰谷全军受伏，她身中数箭仅一息尚存，本以为这条命终究是要交代了，却偏偏遇上了去谷中汲取灵气的宁言。
他救了她，也爱上了她，但他告诉自己，他们不是同类。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却在临走前许诺，等到帮族人夺得了安逸稳定的生活，她便回来做他的妻，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后来，她没有回来。
曾经的戏言成了真，宁言在战场上抱着她已冰凉的尸身，在她的脖颈后点了一颗血痣。
第二世，她是恶名昭彰却美貌无双的山贼，他专程去她落草的山中修行，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被她带回了山寨，行了拜堂礼。他小心翼翼地瞒着自己的身份，可终究还是被她发现。他以为她会害怕，可她知道了以后却只是笑着朝他讨了一个愿望。那是他第一次向人郑重许诺。
后来，妖界的仇敌找上了门，她以弱小身躯挡在他身前，泛着寒光的剑刺穿了她的胸膛。那一夜，痛苦的哀啸响彻了整个山林，山间草木一夜枯尽，只余兰花。
一幕幕过往无比清晰地在眼前出现，唤醒了过去痛苦的回忆，南钰捂着脑袋痛苦地喊出了声，瘦弱的身子颤抖着蹲在了地上。
“想起来了吗？你可知你两次死在他怀里，他心中又是怎样的感受？对于妖来说，孤独从不可怕，但拥有后再失去的孤独却是刻骨铭心。事到如今你再告诉我，你还打算要留在他身边吗？还打算再这样折磨他吗？一世一世，无穷无尽？！”
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她一步步走出了阴影，露出了那张脸，却让凤凌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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