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苏姒嫦：最后的礼物

        等皇都的黑气完全消散，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
整个皇城炸成了一片平坦的废墟，这片大地上仿佛被下了诅咒一般展现焦黑的色彩，任何植物都没能在这之上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最让人惹眼的，唯有焦黑的土地上，还在伫立的国师府。
翠珠第一个飞去，程衍欲紧随其后。那些正重铸世界观的仙人们面面相觑，随后才跟着两人的步伐而来。
“姑娘！！”翠珠悲恸欲死，发出的哭声惊扰了国师府里凄凄沥沥的青草，它们轻轻摆动身姿，似是也被翠珠的情绪感染。
程衍欲心里几分追悔莫及，更有多几分的理智。
他忍着难吐的苦涩之意，比翠珠更快察觉到国师府内还有若有若无的灵气，如同细丝一般汇集到其中的某个房间。
心里忽然燃起点点希望，驱使着他寻到灵气前往之所。
直到，他打开门后看见的并非苏姒嫦。
“怎么会是你？”程衍欲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连带着面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当他发觉这个原本已经被自己一巴掌拍废了的女子不仅修复了丹田，更是恢复了修为之后，他的情绪再度拔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董箐璇还维持着呆坐在地上的姿势，见着结界被破门被打开，她也只呆滞的看着程衍欲，全无生气。
“她死了？”董箐璇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几乎是要被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哪怕苏姒嫦死了，也只是一道分身。
她知道，自己日后必定还会遇上那个人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程衍欲抬起手又想一巴掌再把她打废。
如今见到董箐璇，他心里也再生不出半点旁的心思。他在炀城，只能从动静里猜测苏姒嫦自爆，可见到皇都还有唯一留下的活口，他更想询问关于事情发生的所有。
但，董箐璇不配合，还对他视而不见，这就让人很生气了。
“你打吧，这是她给我修复好的。你若想辜负她，你就打下来。”董箐璇轻笑一下，这两日在此的宁静，让她想了不少的事情，远比之前所看更多。
程衍欲这副模样，她一眼就能看透了。
果然，她的话成功让程衍欲的手卡在半空中，他的脸色依旧阴沉，可手却放了下来。
“你说什么？”
董箐璇微微低头，昏沉的天空逐渐转化成碧蓝色，充满灵气的雨水滋润后的空气，带进来了青草的气息，好似整个世界都生机勃勃。
可，也仅仅是在国师府内的世界而已。
她的声音飘渺又孤独，仿佛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这场大雨，不仅修复了我的丹田修为，还给我下了禁制。让我替皇都里无辜的冤魂祈愿接引，直到将他们都送走，我才能离开这里。”
她，亦是在恢复修为时，才知道当初苏姒嫦不仅给她下了安眠咒，还下了这么一个禁制。
所以，其实她早就清楚会发生的这一切，她早就知道未来会遇上的事。
这也能够解释，苏姒嫦为什么会对她说“躲不掉”的话，也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自己就是沈衔思。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董箐璇认命了。
程衍欲哑然，原以为他所知道的苏姒嫦就让人震惊。可从这个女人口中讲述的苏姒嫦，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的都要详细。
随后而来的仙人们也都听到了董箐璇的话，在场的人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能把整件事串联在一起。
作为一个魔族，苏姒嫦不仅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还更新加强了一次。
至此，对魔族有着千百年厌恶的人，开始举棋不定。
魔族，真的如同传说那般，恐怖野蛮不讲道理吗？
“程五公子！”早就难过去了的翠珠像是发现了什么，哭得更伤心了，叫着他时还带有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意味。
她携着苏姒嫦的乾坤袋，因为苏姒嫦已死而自动归为无主之物，谁都能凭着意识查看取拿其中的东西。
脸上带着泪痕红眼，翠珠咬着唇瓣将乾坤袋给程衍欲递过去，哭腔浓重：
“这…这是姑娘枕下找到的，是姑娘留给你的。”
程衍欲将其接过，只是用神识探入，便将里面的唯二物品都拿出来。
一个白色的巴掌大小瓷瓶，外加一封早已写好的信。
“衍欲，我知道你我之间本无感情，故此，也不愿强行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如今有魔修一事，我因魔修而死，婚事作废，你大可另娶你所爱。只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善待苏家，不要因为我的身份对他们痛下杀手。”
“另外，还有一件。我说过我最喜欢你，是你的人，而非单指你的容貌哦。”
……
骗子。
程衍欲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只是心里难受越多，滚烫的泪水轻易就从眼眶中滑落下来，他手上的劲儿也不自觉加大，揉皱了信的一角。
“你若最爱我，怎会舍得离我而去……骗子。”
小小的一间房，挤满了看热闹的仙人。
董箐璇坐在屋子最里的地方，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在她面前站着的程衍欲则是拿着信和瓷瓶正伤心。门口还汇集了一堆的人，发觉这个场面他们开口会很尴尬，然后默默的退出这间屋子，清空现场。
程衍欲说话声虽低，但翠珠和董箐璇距离他较近，是听得清楚的。
翠珠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董箐璇却是有些嘲讽。
只不过求生欲让她什么话也不说，只当一个哑巴。
苏姒嫦当然不爱程衍欲，苏姒嫦最“爱”的不就是她吗？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分身来针对自己？
想到这里，董箐璇便感到万分悲凉，前途一片黑暗。
董箐璇的小命还是留了下来。
程衍欲自身修为高深，他在一开始破门而入就知道董箐璇是被禁制所困，不得离开。而整座皇城都已经化为灰烬，唯有国师府完好无损，必然也是苏姒嫦刻意的杰作。
苏姒嫦至死都还在保护的人，甚至帮她修复了丹田恢复修为，程衍欲又怎么舍得毁掉苏姒嫦的刻意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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