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万俟秉舒……”璇宁忽然想起在豫国时，万俟秉舒对她说的那话：“原来他的‘旧人’指的是臻姐姐和星悦！”
“什么？”承玙不明问着。
“玙哥哥，在豫国时，万俟秉舒曾骗我与他会谈，他说想与我聊聊我的一位旧相识……”说到这里，璇宁的心似针扎般痛：“当时我哪里能想到是臻姐姐还有星悦？十年前万俟秉舒把我劫去空林谷，他亲口告诉我臻姐姐咬舌自尽了……我竟信了他的这句话十年！是我对不起她，我把臻姐姐留在那狼窟里受了这么多年的罪，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信万俟秉舒的鬼话……”
“小宁儿，不要自责，千错万错都是万俟秉舒和万俟秉昭他们兄弟俩的奸计，这次我会把她们救回来的！”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璇宁，承玙紧抱着她轻声安抚着保证道：“小宁儿，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两兄弟好过！”
“玙哥哥，带我一起去吧！”璇宁靠在承玙的肩上，强忍着哭声道着。
“小宁儿？”
“五日后，我和你一起随大军出发去凉国。”璇宁眼里闪着坚定和恨意。
“不，小宁儿，你好好待在宫里，我去给你把她们救回来！”承玙现在明白璇宁是同意他讨伐凉国了，但他却不能答应让她随他一起去，那样实在太危险！
璇宁抬起头，一双泪眼看向承玙：“赫承玙，你说过我们不分开的，那就让我同你一起去凉国！”
承玙的指腹轻轻擦过那晶莹的泪水：“小宁儿，这次可不一样，到了前方我是要去上阵杀敌的，身边没人保护你，我又哪敢带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有潭雪，潭雪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承玙一笑，轻声哄着：“小宁儿，这一回恐怕潭雪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了，潭雪和她哥哥潭影他们会带一队精兵攻向凉国。”
“什么？潭雪她要上战场？这怎么可以？玙哥哥，这也是你下的命令？不可以，潭雪不能上战场！”璇宁的心里一慌，紧抓住承玙的手，想让他收回这道指令！
承玙带着璇宁慢慢走向寝殿去：“小宁儿，要潭雪上战场这可不是我的命令，这是她自己的意思，如果我不让她上战场手刃几个敌人，她自己也会不甘的。”
璇宁蹙起娥眉，她觉得承玙的这话里含藏着许多故事，渐渐一道怀疑的目光向承玙的侧颜看去：“载瑾，潭雪潭影兄妹究竟什么身份？”
承玙心下一顿，不是他有意瞒她，而是在这宫里还是不提为好，反正就快要讨伐凉国了，这事之后他到时自然会告诉她：“小宁儿，潭雪潭影的事我以后会和你细说，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万俟秉舒和万俟秉昭他们同样是潭雪潭影的仇人。”
璇宁听了又是一震，难怪潭雪那时听到她和邢筠倾的话是那么激动那样反对，潭雪她也是因为凉国才受了那么多苦吧……
“小宁儿，现在你知道潭雪到时为什么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了吧，所以你便安安心心留在宫里，等我们得胜归来好不好？”承玙牵着璇宁在床榻上坐下，又是耐心劝说道。
璇宁仍是摇着头，她无法在得知她表姐和星悦身陷凉国时，而她却在这里安然度日：“玙哥哥，你就带我一起，我保证我不会拖累你也不会拖累大军，你就按定你之前决定的大军速度行进就好，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添乱的！玙哥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凉国好不好？”
承玙一臂把纤弱的人儿揽入怀里：“小宁儿，我不带你去不是怕你成为拖累，你不要乱想。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考虑，毕竟这是和凉国一战，你知不知道，十年前的噩梦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来我都害怕，我怕我又把你弄丢了……”
“不会的，玙哥哥，这次我会好好待在营帐里，不会再让凉军有机可乘把我抓走了！”璇宁带着请求的目光看向承玙。
“小宁儿……”面对这样的眼神，承玙有些心软，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璇宁的要求。
“赫承玙，我好不容易知道臻姐姐还活着，臻姐姐这十年来在万俟秉昭手里定受尽了苦，你又要我如何能不受良心的谴责而安稳地待在宫里呢？何况就是再危险我都知道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玙哥哥，你一定不会让我再被凉军抓走的，是不是？”璇宁伸手抚上那柔滑白皙的俊颜，诱哄的问着。
“是，任何人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承玙的话里含着威厉。
“载瑾，你真好，那么就说定了，五日后我们一起随大军出征凉国！”璇宁笑着说完，随即就在承玙的侧脸上快速留下一个吻。
“小宁儿！”承玙万没想到璇宁会对他做如此举动，瞬时双颊一热。看着眼前那一张得逞的笑容，承玙便知他掉进了璇宁给他准备的坑里：“小宁儿，你好大胆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你这叫诱惑懂不懂？以为用了美人计，我就会答应你了？”
“咦？你没答应我吗？我以为刚刚你已经答应了。”璇宁这时也闪起无辜的眼神。
“我又没点头，我什么都没说，哪里就答应你了？小宁儿，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宫里等我！”承玙也起了严肃的表情。
“载瑾，刚刚我问你‘是不是不会让我再被凉军抓去了’，这话隐含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随大军去凉国，你保证我不会被凉军抓走，而你回答了‘是’，任何人都别想把我从你身边带走。所以你是同意了带我一起去的！”璇宁认真地把刚刚他们的对话给承玙解释了一遍。
承玙听后只有后悔，他真是被她给绕进去了：“小宁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听话，好不好？”
“君无戏言，堂堂冀国储君出尔反尔，这若让人知道了，你脸面就丢尽了！”见承玙还是不同意，璇宁就只能以此来威胁他了。
可承玙却仍没如璇宁所想那般应下：“小宁儿，只要你安全，我脸面就算丢尽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赫承玙，今日一早我们还拉过勾的！”见他还是不松口，璇宁不觉蹙起了眉。
承玙心叹：“小宁儿，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你还要逼我吗？”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和你说着事实罢了。我无法安逸地待在宫里而看着我的臻姐姐受苦受罪……载瑾，我很谢谢你、感激你，因为你把我从万俟秉舒手里救回来，还对我那么好，但臻姐姐她呢？她却在水深火热里，如此我就是在宫里也不能心安啊，难道你想我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都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吗？”璇宁又只好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一双红眼看向面前的人。
承玙握紧拳头，小宁儿还真是了解他，他不忍心看她这样，如此，他还能怎样呢？
“小宁儿，我败给你了，我答应你，带你一起去。我一会儿就会传信古月阁，让冷馨、焉珀她们随潭影一起下山，潭雪上了战场，我总得再找人来保护好你。”承玙叹着，双手拥住身边的人。
璇宁刚才还泫然欲泣，转而又是绽开欢颜：“载瑾，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赫载瑾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承玙不由一笑，嘴里哼哼着：“小宁儿，你就是欺负我心软吧，知道我舍不得见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你还真是会抓人弱点。”原本他把璇宁留在宫里就是为了她能好好的，可若她在宫里是这样，过不了几日怕便是大病，那与她相隔万里的他如果能够安心，还不如带在身边有他照顾的好。
“不过既然你都答应了，我自然是茶也思饭也思，这会儿该用膳了吧？”
承玙不禁宠溺地在璇宁的发顶一吻：“好，我也饿了，我让常禄传膳。”
临阳殿的殿门这时大开，承玙一声命令派了常禄去传午膳。
而殿外立着的潭雪，见到两位心情很似不错的人，当下她却尤为紧张，主子这是答应娘娘不讨伐凉国了吗……
一顿午膳，潭雪就在临阳殿里心不在焉地伺候着承玙和璇宁用膳，就这半个时辰间，她就已经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很多。
等膳用完了，承玙便去了行云殿，璇宁今日没有午睡，遣了所有宫人退下，只留了潭雪陪她在偏殿对弈。
面前，一张苦闷的容颜让璇宁感到心疼，难怪她极少见到潭雪开怀大笑，被万俟秉舒和万俟秉昭伤害过的人，哪里又能真正无视那段过往呢？原本马上就要大仇得报了，潭雪该会感到高兴才对，而她之前却想着劝承玙收手，这样的事情换作是谁都会不好想吧……
璇宁看着输了半局的潭雪，适时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潭雪，心神不宁是下不好棋的。”
潭雪瞟着棋盘上被吃去的黑子，仍是神色淡然：“潭雪的棋艺不如娘娘精湛。”
“少来，你几斤几两本宫还是了解的。是在为了上午的事怨怪我吧？”璇宁扬眉猜问。
潭雪低垂着眼，恭声道：“潭雪不敢。”
“你呀，让你说句实话都这么难，我还能责你不成？”璇宁端起手边的茶杯。
潭雪抬眼看向璇宁，见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更想问了：“娘娘，过了这十年，你真的能把襄国那一切都忘掉都放下吗？”
璇宁的手一顿，杯中的茶水也险些荡了出来：“潭雪，若我真的能忘掉，我也想忘。至于放下，虽说我方才劝太子收手，但我心里对万俟秉昭和万俟秉舒的恨意却也不少，想来是没有彻底放下吧……”
“既然娘娘没有忘也没有放下，那娘娘又何必要劝主子收手呢？”这是潭雪最想不明白的地方：“眼下是主子发兵凉国最好的时机，主子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璇宁点点头：“我明白，眼看着凉国就要内斗，这个时候攻打凉国是让万俟秉昭腹背受敌，也是搅得整个凉国朝中不得安宁。”
“娘娘此事也看得清，既如此，娘娘又为何不许主子讨伐凉国？这对冀国明明也是好事一件，万俟秉昭对主子向来有敌意，等他将来做了凉国的主，是不会放过主子和冀国的！”潭雪大声地对着璇宁道，她心里明白璇宁是想着主子的，所以她便从主子的立场来劝向璇宁。
“潭雪，你说的对，我起初想让太子收手，一来是怕一些朝臣大肆反对太子的决策，他是储君，凡事还得听听朝臣的建议。二来，我也不想看着冀国的将士再次受伤流血，还有我担心两国交战，两国的子民要经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璇宁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那杯中清绿的茶水，闪现在她脑里的却是一片血泊，忧忧的目光渐渐幽深：“那样的画面我看过无数次，那样的梦魇也在许多数不清的夜里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不想已经经历过的事再经历二遍……”
“娘娘……”潭雪心疼地看着璇宁，她所说的那些，那些日来她何尝不是那么度过的？
“潭雪，可是后来我知道了一件事后，我就没再劝太子收手了。”璇宁轻轻地弯起嘴角。
可她那紧扣着几角的手，却一眼就能让潭雪猜到其中的事情：“娘娘，发生了何事？”
璇宁的笑意渗出苦意：“潭雪，你知道吗？我的表姐和我以前的贴身侍女她们都还活着，可你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儿吗？她们在万俟秉昭的手里……”
潭雪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杀人狂魔的万俟秉昭她小时候是见过的，哪怕十几年过去，再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是有浓浓的恨意和惧意：“怎么会……古月阁这些年一直都在探查凉国的消息，娘娘的亲人……”
璇宁的目光转向一侧的潭雪：“潭雪，不要这么惊讶，还记得在豫国，万俟秉舒对我说要与我聊聊一位旧相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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