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钟离彦然微愣，心里一荡，乐宁公主还是心系天下的……
“娘娘其实想劝太子殿下收手的，可是潭雪姑娘……她好像很不同意娘娘这么去做。”
“潭雪姑娘是赞同太子讨伐凉国？”钟离彦然问道。
邢筠倾点着头：“是，潭雪姑娘说太子殿下为了这一日付出了很多努力，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就放弃掉。”
“嗯，其实潭雪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太子这些年确实都不忘对付凉国，眼下正是好时候，若就此收手，的确可惜。”钟离彦然一样认为着。
“世子是同意太子殿下的决定了？”邢筠倾满眼担心看着眼前的人。
钟离彦然浅笑，眼里含着坚定：“当然同意，于公于私我都会站在太子这边。”
“可是，世子，你就没想过去劝劝太子殿下吗？”邢筠倾愁苦地问着，一想到五日后他就要率兵出征，她如何能安心啊。
“劝太子什么？你是说劝太子不要讨伐凉国吗？”钟离彦然失笑，仿佛是听了个笑话：“筠倾，你不要被你哥哥带坏了。”
邢筠倾一时面露窘态，她哥哥的确实不赞同太子殿下发兵凉国，为此爷爷也常把她哥哥叫去书房教导。
“太子讨伐凉国，一半的确是为了给太子妃娘娘报仇，但太子也是为了我冀国。筠倾，你也不想看到冀国以后落得襄国和莒国那样的下场吧？虽说近十年凉国没有对冀国和豫国动手，但其他边陲小国却都难逃凉国的利掌，太子如今对付凉国，也是为了冀国今后考虑啊！而凉帝的那纸国书对我冀国满是威胁，现在是我冀国不得不向他凉国发兵了！”钟离彦然也对凉国咬牙切齿来。
“筠倾明白了，筠倾也听爷爷说过这天下时局，只不过筠倾担心的是世子……世子，上了战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邢筠倾心里一堆的害怕，却也只能化作这一句叮嘱。
钟离彦然对着这声声关切的女子，当下只想回避，他对她无意，承不了她的情：“我会的。筠倾，我还要去练兵，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我派了侍卫去邢府，一会儿你哥哥就会来接你，我先去忙了。”
一口气说完，也不等人反应，钟离彦然就转身大步而去，留下邢筠倾一人呆看着他那身影陷入担忧。
皇宫，东宫。
常禄见着这出宫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的三人，不免奇怪发问：“殿下不是说陪娘娘要在宫外玩一整天，怎么这还不到晌午两位殿下就回宫了？”
“本宫刚突然想到有重要的事要和太子说，这便提前回宫了。”璇宁和承玙走过长廊庭院，最后是在临阳殿殿门前回身看向常禄、潭雪二人：“小禄子、潭雪，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没有本宫和太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殿打扰。”
“是，娘娘，奴才遵命！”
“潭雪遵令。”
璇宁又再看了潭雪后，才移步进了殿里，承玙跟在璇宁的身后，踏进殿便把殿门紧闭上了。
随之，又跟着璇宁去到了偏殿，“小宁儿，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承玙轻松笑问着，忽略了刚刚璇宁严肃的表情。
璇宁转身拉过承玙的手，带他到墙边的罗汉榻上坐下，又双手搭在承玙的肩上安抚道：“载瑾，你安安稳稳坐下，一会儿我若是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承玙笑着一手抚上了璇宁的手背，一手环过她的腰身让彼此能更近一些：“小宁儿，第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第二，你人在我面前，我不待在这里我还去哪里啊？”
“话别说的太早，一会儿你要真生气不理我了，我是不会先去找你的。”璇宁把话先说在前头。
承玙忍不住又去揉揉那绝美的脸蛋：“小宁儿，笑一笑，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
璇宁仍是没给一个笑容：“我也想很轻松地和你说这件事，但我做不到，等你听完了我的话，相信你也一样做不到。”
“快说吧，什么事？”承玙心下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璇宁这么郑重其事。
璇宁拿下承玙挂在她身上的手，来到另一边的罗汉榻上坐好，转头才问向他：“玙哥哥，方才在军营听世子说五日后大军就要从京城出发了？这是真的？”
承玙听后，脸上依然挂笑：“不错，不假！小宁儿，五日后我会随表兄他们一起出征。”
“什么？玙哥哥，你……你还要亲征？”陡然得知承玙的决定，璇宁更是心下狂跳。
见璇宁吓白了的小脸，承玙不由起身站到了她的面前，忙把人儿搂进怀里宽慰：“小宁儿，别怕，别担心，我的武艺可比小时候厉害多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本来这件事不打算这么早就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可你现在既然问了，那我便提前和你说一声。”
仰头看着对待此事还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人，璇宁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更多的是气意：“赫承玙，原来你竟想着瞒着我去上战场，你又是打算和上次一样，只留下一封书信给我就偷偷溜走？”
“小宁儿，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任何事情我都没想过瞒着你，我只是想给你惊喜！”见不得如画的眉目蹙起，承玙心急解释道。
“惊喜？你的惊喜，就是把我留在宫里，然后你自己去攻打凉国？”璇宁不可思议地质问着。
承玙蹲下身平视着璇宁，耐心劝说着：“小宁儿，不要这么想，你在宫里好好玩着，等我把襄国从凉国手里给你拿回来。”
这是他之初承诺给她的，璇宁心里感谢他还能记得这句承诺，她也的确是很感动，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想承玙因为给她报仇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
“玙哥哥，如果我说我不想报仇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良心？”璇宁的眼里生起雾气，心里又像十年前那般疼痛。
承玙看着眼前的人一愣，不一会儿后便扬起欣慰的笑意：“小宁儿，你怎么会这么想自己呢？从我当年找回你，带你回宫，母后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这辈子能让你快乐，若能忘掉那段痛苦，便更好了……这些年我一直有努力按着母后的话去做，刚刚听到你的那句话，小宁儿，这是不是代表我做到了母后交给我的事情？”
璇宁万没想到承玙能这么淡定地接受她的话，这让她心里又多了一丝希望：“玙哥哥，我很谢谢你这么些年都陪着我，你把所有的危险、苦难都为我挡住，这些已经足够了，你不用再为我牺牲什么……玙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发兵凉国了？”最后一句，璇宁极低的声音问出口，双眼也细细观察承玙的反应。
“小宁儿，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承玙的瞳孔微微放大，心下不小的惊愕，他可以理解璇宁是担心他而不想让他亲征，可是让他不要发兵凉国？
璇宁拉过承玙的衣袂，声音仍是极小，唯恐面前的人下一刻就怒冲出殿：“玙哥哥，现在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想看着这场战争爆发，我不想看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
承玙立马摇头：“不，小宁儿，那些朝臣不过是怕我冀国最后会败，所以才反对，可此战败的会是凉国，我最后会用胜果来堵住他们的嘴！”
“那冀国的将士们呢？开了战，将士们就会有伤亡，你忍心看着你的将士为了讨伐凉国而牺牲吗？”
“自古以来，就没有一场战争是不流血不牺牲的，对，他们现在或许会牺牲，但为了我冀国的将来，小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小宁儿，我不了解万俟秉昭日后为帝会做什么，但就他眼下的行径来看，他怕是和现在的凉帝一样，想着要整个天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冀国，要想不被自己的敌人除掉，就必须先下手斩断敌人的后路！”承玙面色沉沉，眼神阴鸷。
“那……不是还有一个和平的解决办法？载瑾，利用凉国太子除掉万俟秉昭！”璇宁所指的和平不过也仅仅是为冀国。
“小宁儿，我是不会和凉国太子合作的！”承玙直接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我也没要你参与凉国朝中的内斗，你只是利用他而已，任何的指令你都可以让古月阁去做。”
“古月阁去做和我去做不是一样？”承玙心里是拒绝的。
璇宁摇着头，仔细道来：“不一样，冀国的储君和江湖上的古月阁阁主如何能是一样？”
承玙紧紧握住璇宁的手：“小宁儿，我知晓你的意思，可若是那样，凉国太子怕也是不会就轻易把襄国还回来。”虽然那凉国太子的信上还写道对他冀国是任何条件都答应，但凉国太子不是傻子，他若真向他要走大半个凉国，他哪里会真答应！
把襄国还回来……璇宁微抿着唇，她感激他还记着襄国，但承玙执念这么深也是她不想见到的：“玙哥哥，襄国已经过去了，即便把襄国拿了回来，那那些百姓，不是又要受一次战乱之苦？你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最后不过只会多了许许多多当初的我罢了……”
“小宁儿……”一想到那年璇宁受过罪，承玙心里便是一阵绞痛，是他弄丢了人，是他害的……
看到承玙神情有些动容，璇宁趁此机会劝说：“玙哥哥，不发兵了，好不好？那曾经也是我襄国的百姓，我不想再看着他们又一次因为战争而逃离家园，我不想他们又变成当初的我一样……”
“小宁儿，很抱歉，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了……”承玙此刻不忍心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拒绝璇宁的要求。
“载瑾？”即便璇宁一早猜到或许是这个结果，但真正听承玙说来她心里又另一番作想。
承玙紧抿着唇，喉头滚动，他的掌心里紧张得渗出细细汗：“小宁儿，有一件事，我想我现在必须和你说了……”
“什么事？”璇宁心里骤然一紧，她感觉承玙要和她说的这件事不小。
承玙缓缓站起身，侧过去身子瞟向别处，深深呼吸一气，问道：“小宁儿，你还记得上官姲臻和星悦吗？”
“臻姐姐？星悦？”璇宁听着这两个久远的名字，脑里顿时一片空白：“玙哥哥，你……突然提起她们做什么？”
承玙脊背一冷，这两个名字璇宁还记得，这让他更是难以开口了：“小宁儿，我本打算是把人救出来带到你面前后，再和你说的……”
“玙哥哥……”璇宁这时心里急切想要知道一切，她站起走到承玙的面前，看着那张失了颜色的面容问着：“你的意思是，是臻姐姐和星悦……她们，她们都还……还活着，是吗？”
面对这双渴望想知道答案的眼睛，承玙极力地忍着对万俟秉昭的恨意点下了头：“是，小宁儿，她们都还活着……”
听到这个答案，璇宁一时难做反应，她只愣愣地看着承玙：“那臻姐姐和星悦她们现在在哪里？”
“她们还在凉国，在万俟秉昭的手里……”承玙难受地看着璇宁，他知道这个事实会让她很难接受。
“万俟秉昭？她们在万俟秉昭手里？”璇宁的眼里闪着害怕。
承玙拥住璇宁那发抖的身子，贴着她的耳边柔声安抚着：“小宁儿，别太担心，既然她们现在都还活着，那就是好消息啊……”
“她们在万俟秉昭手里……这十年，臻姐姐和星悦都在万俟秉昭手里？”璇宁的眼神渐露狰狞，她还记得万俟秉昭那恶人是如何威胁她的，她无法想象她的臻姐姐和星悦这十年来是如何熬过来的……
“对不起！小宁儿，对不起……我当年就不该信他们凉国放出来的消息，我若让人继续暗查她们的下落，我一定会把你们一起从万俟秉舒和万俟秉昭手里救回来的！对不起……”承玙痛苦地闭上眼，纵使他知道他道再多的歉也无法弥补璇宁心里的恨意，但他也只是说着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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