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赫洌颉似叹道：“不了，之后你皇伯母一天陪着皇伯伯的时辰就少了，她常常说怕打扰皇伯伯忙政事，所以你皇伯母啊，就自己悠闲去了。宁儿啊，这一点你还是要向你皇伯母学学的，哈哈哈……”说到此，赫洌颉不禁又笑了起来。
璇宁却不知这笑声里含了多少的伤痛。
转念间，璇宁就又听到之前在广明宫的那句问话了：“对了，宁儿，你对未来驸马有什么要求，给皇伯伯说说，皇伯伯给你选选？”
“皇伯伯，璇宁还没有想这事呢，以后再说吧。”这几日，璇宁总能听承玙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心里是真的有些心慌了。
赫洌颉却是笑着：“那就现在想想，皇伯伯还想看你和玙儿同一天大婚呢！”
大婚……璇宁感到些许尴尬，这事她还真的从没细想过，不过，若以后她有了驸马，他也有了太子妃，那他们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吧，不能一起用膳，不能一起玩闹，他也不会再如现在一样陪自己了，他们不会永远在一块了……
一阵风吹过，璇宁的眼里起了雾气，或许是她想得太入神了，以致于皇伯伯的话她也没听进去：“皇伯伯，您说什么？”
赫洌颉又是慈蔼地道着，心里还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皇伯伯刚刚是问你，你觉得玙儿怎么样？”
“玙哥哥？他很好啊！”璇宁虽是不知皇伯伯为何问她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
“哦？给皇伯伯说说，玙儿他好哪里了？这些年皇伯伯对你玙哥哥关心甚少，也想着多了解了解自己的儿子。”赫洌颉说着倒是一本正经。
璇宁自是用心道着，见着四处的宫人不多，她也放心地把江湖上的事说给了赫洌颉知道：“皇伯伯，玙哥哥他很厉害的，不仅是在朝廷上能够将沐党铲除，就是在江湖上，也都能引领着自己的门派占得一席之地！”
“是吗？这么听来玙儿很不错了。”赫洌颉淡淡点头赞着。
“皇伯伯，您还知道潭雪吧，潭雪就是玙哥哥的门派子弟，她的武功啊，可是天下第一！”说起潭雪来，璇宁也是一脸骄傲。
“潭雪……知道，是玙儿带进宫来陪你的，原来她会武功，还是天下第一？”赫洌颉有些没有想到。
璇宁以为皇伯伯不信，便更是大肆称赞：“是的！之前出宫我们深夜遇袭，都是潭雪和玙哥哥他们保护我，而且听玙哥哥说，每年江湖上的比武大会，他门派的子弟都能拿得第一，而潭雪又是众子弟中的第一，自然也就是天下第一了！”
“嗯，那她也是很厉害的……”对于璇宁说的，赫洌颉心里又是感慨，虽然当年他已经从承玙那里知道了潭雪会武，甚至还已有了高达聿那般的水准，但再次听起时，他不免还是感到吃惊。若不是凉国，她和宁儿也都不用受那样的苦了……耳边还是响着璇宁夸承玙的政绩之辞，赫洌颉适时打断道：“宁儿，这些你就不用夸他了。皇伯伯想问你的是，玙儿对你好不好？”
璇宁也仍是继续点头：“皇伯伯，玙哥哥对我很好的，常常陪着我，也很照顾我、保护我！”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赫洌颉频频点着头，当然，他也顺着这话来问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才是他今日的目的：“宁儿，既然你觉得玙儿待你很好，那不如就让玙儿做你的驸马，你看如何？”
“什么？”璇宁瞬间呆住。
看着璇宁一脸懵的神情，赫洌颉抿了嘴笑着，他轻咳了一声后，才又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宁儿，皇伯伯刚见你夸了玙儿夸了不少，想来玙儿在你心里是不错的吧？而玙儿待你也真心，驸马人选你先看看玙儿，怎么样？”
璇宁心里又是一震，此时她都不知该作何表情才对：“皇伯伯，您这玩笑太大了……”
“呵呵……”赫洌颉抿抿嘴，一脸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脸：“宁儿，你看皇伯伯是在和你开玩笑？”
眼前一张不带一丝笑意的脸，确实不似玩笑，但璇宁心里却更是紧张：“皇伯伯，这件事……不合适……”
赫洌颉满腹疑问：“哪里不合适？宁儿，玙儿与你年纪相当，正好他也没娶妃，你也未选驸马，你们在一起，正相配啊！”
“皇伯伯……”璇宁偏过脸，她现在只忽感脸颊发烫。
见到璇宁不愿说起这事的样子，赫洌颉心下为自己儿子捏了把汗：“宁儿，你和皇伯伯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玙儿？”
“也没有……”璇宁的心怦怦直跳，她攥着厚厚的狐裘，轻声地说着这三个字。
赫洌颉听着心下松了口气，他继续循诱地问着：“那你也喜欢玙儿，为何不愿他做你的驸马？”
璇宁沉默了良久，才道：“这不一样的……皇伯伯，玙哥哥他是对璇宁很好，但璇宁不能选他做驸马，玙哥哥他亦不会选璇宁做他的妃的……”
就凭这句话，赫洌颉便能断定承玙的暗示是不起作用的：“宁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知玙儿不会想着让你做他的太子妃呢？”
璇宁微微蹙起眉头，言语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可察觉的失意：“玙哥哥对我好只是因为当初我皇兄的托付，仅此而已……而璇宁以后也不想成为玙哥哥的负担了……”
看着璇宁对承玙的误解很大，赫洌颉便想着帮他把话都挑明白：“宁儿，你这话就错了，你于玙儿而言从不是什么负担，玙儿现在要做的是皇伯伯当初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知道了姚觉澄那年犯下的大罪后，皇伯伯对你还有你父皇、甚至整个襄国，皇伯伯心里都是有愧的！”
“皇伯伯，事情都过去了，您不必愧疚的，何况那时是姚觉澄他自己做下的事，和皇伯伯、和冀国都没有关系的！玙哥哥近日来也总是对我抱着这样心态，可我从不想看他这个样子，一个罪臣私心犯下的罪，和你们都无关的！”璇宁不想看到这对父子一说起这件事就一副沉重的样子，她好想让他们能够放下过去，罪魁祸首从不是他们！
赫洌颉却并不能因这些话而让他心里的负担减重：“宁儿，皇伯伯与你父皇少年时就相识，之后又是多年好友，出了那样的事，难免心里会自责会内疚。而玙儿呢，他对你是太在乎了，所以他才会怕你恨他、怕你讨厌他。你不知道，这次玙儿接你回宫前，他找皇伯伯聊了许久，话里话外都是怕你讨厌他、恨他云云的，而且，他还怕你拒绝他、不要他……宁儿，你也实话告诉皇伯伯，你不会不要玙儿这个驸马吧？”
“啊？皇伯伯……”话说得好好的，璇宁不明白这问题怎么又绕了回来了。
“宁儿，你一向聪慧，听得懂皇伯伯刚刚那话的意思吧？”赫洌颉这时又轻笑了起来。
“这个……”璇宁登时又紧张得红了脸。
不远处，赫洌颉已经瞟到向这边走来的两人，他又最后帮自己儿子说了一句：“没事，你若是听不懂皇伯伯的那话，回去叫玙儿再亲自给你说一遍，哈哈哈……”
“父皇、小宁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承玙这时已经走到璇宁的身边。
见到近到身旁的人，璇宁第一次微微侧身躲过一小步。
承玙眼尖，自然是注意到璇宁的不寻常，他又立马想到之前安公公和他说的，心下他便也是立刻紧张了。
而就在这二人各自心有所想之时，赫洌颉和安德心他们主仆已经对视了眼神，心下亦都有会意。
“好了，朕转了好一会儿了，也累了，德心，陪朕回去吧。”赫洌颉不想再耽搁两个孩子说话的功夫。
安德心也是赶紧就搀扶着自家陛下：“是，陛下。”
“儿臣恭送父皇！”
“璇宁恭送皇伯伯！”
待自己父皇走远后，承玙才又连忙去抓过璇宁的手：“小宁儿，我们也回东宫去吧。”
璇宁吓意识地又往回抽回了手：“好。”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承玙眼底一片失落，他大迈了两步又跟上璇宁：“小宁儿，你怎么了？我父皇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了？”一想到他的事情，还要他父皇帮着开口，承玙心下就是汗颜。
璇宁摇着头，步伐不减：“你以为皇伯伯会和我说什么？”
“这……这我哪里会知道，不是问你嘛。”承玙心虚地否认掉。
“玙哥哥，你心里……”刚说出口，璇宁就闭言了，她想了想，这话她是问不出口的。
承玙等着璇宁接下去的话等了片刻，见她最后也什么都没说，他也还是好耐性地哄着：“小宁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想问的也直接问，我都会回答你！”
“嗯，等以后吧，这事以后再说。”璇宁还不敢和承玙说这些，她觉得他们现在的相处就很好，她不想又像上一次那样两人闹着别扭。
“哦……”承玙低着眼斜瞄着璇宁的神情，这绝世的容颜还是如平日里一样的平静，承玙心里更是焦灼了，他一手还藏着那道圣旨，他从未觉得一道圣旨能像今日这般的烫手。
终于是回到了东宫，承玙依旧是随着璇宁往颐华殿走去。
“载瑾，你不去行云殿处理政事吗？”璇宁最后停下步子站定地问向承玙。
承玙心里格外紧张，但他尽力挤出了一个笑：“小宁儿，不急，我陪陪你。”
“不用了，你去忙吧，有潭雪陪我。”璇宁轻声地拒绝了他。
可承玙从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小宁儿，我今日正好事少，可以多陪着你。”
承玙的执着，璇宁也是了解，但此时她不知心底哪里来的酸涩，对着眼前的人就是一声大吼：“我说了，不用你陪！你总是这个样子，难不成还能一辈子陪着我吗？”
对于璇宁莫名其妙地发火，承玙倒是不气，仍是笑脸迎道：“能啊！小宁儿，我们不是说好的，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也答应我了，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倒是潭雪，她可不会一辈子陪着你，凉国的事了了，她就要回去和她兄长团聚了！”
“赫承玙，你到底懂不懂我的话？”璇宁的眼里有些无力。
而承玙只觉得又是他惹怒了他的这位公主殿下，自又是软言哄着：“小宁儿，你消消气！小宁儿，我是真有事想和你说，等我说完了，你再赶我走也行啊。”
“什么事？”见他这么低声下气，璇宁的心一下又软了。
“进了殿再说，外里冷，我可不想再被你吓得魂飞魄散。”承玙一把揽过璇宁，带着怀里的人就去了颐华殿。
二人一进殿里，承玙转身就把殿门紧紧地关上了，璇宁看着他这副谨慎小心的样子便以为又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待承玙回身面向她的时候，璇宁也是同他一样一张严肃的面容。
“小宁儿……”承玙走近到璇宁的身前，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放松的状态：“我现在有一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璇宁狐疑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点下了头：“好。”
“小宁儿，如果我等下说的哪句话让你生气了，你……”
又是这样的话，璇宁立马打断掉承玙心里的担心：“我不生气！我原谅你！”
承玙见到璇宁这么爽快的回答，紧张感算是减轻了一半：“小宁儿，我想问问你，你将来驸马人选是什么样的？”
璇宁听着这几日她再熟悉不过的问话，心底里的不耐烦也渐渐生了出来：“玙哥哥，你怎么又问起了？”
看到璇宁的脸色不大好，承玙赶紧一摇头：“没有，小宁儿，我就是随意一问，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璇宁定定地看着承玙，见他的脸色也比往常更奇怪了，她心里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承玙背着的右手紧攥着那道圣旨，他抿着唇，咬着牙关微微地张口又问：“不过小宁儿，既然你这里还没有想到驸马人选，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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